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一壶小酒 > 第一章 汉水泛舟
    十堰州自古便是承东启西、连接南北的交通枢纽,因长江之水自西向东贯穿全州,润泽楚天,水网纵横,湖泊密布,十堰州因此又被人称作“千湖之州”。

    其中长江之水的最大支流名为汉水,也作汉江,是长江最长的支流,在历史上占据了重要的地位,常与长江、淮河、黄河并列,合称“江淮河汉”。

    十堰州东连八皖州,南邻赣鄱州与荆湖州,西连巴渝府,西北与西安府为邻,北接中州。十堰州东西北三面环山,中部乃是素有鱼米之乡之称的汉江平原。

    郧乡郡,虽非州府,却属十堰州第一大城市,是太和山武当派的所在地,因而近些年来一直有传闻要把郧乡郡改为郧乡府,只是不曾施行罢了。

    十堰州最大的家族便在郧乡郡,乃是江湖上赫赫威名的清河堂张家,长期霸占江湖世家榜榜首。其族长张名舟年过花甲,功力高深,乃是武当派掌门张嵛鹤的亲子。

    立夏时节,万物生长。田间蛙鸣,绿树浓阴。张云之与秦希姗坐在田埂之上,一面乘凉,一面闲聊。

    秦希姗叹道“今天早晨收到我娘的书信,叫我回家。”张云之双手搭在腿间,望着田间老牛,说道“你我自凤阳城回来已有月余,你本就打算立即回去的,却是拖到了现在。伯母几个月不曾见过你了,不想念才怪。我晚上回去跟管家说,让他明日给你安排车马,送你回巴渝府。”

    秦希姗垂首道“我娘催我回家,是打算给我安排相亲的。我几月之前才行了那及笄之礼,这才多久就想着把我送给别人家啦。更何况,一旦嫁了人,哪里还能继续在峨眉派学武,更不能像现在这般陪你游山玩水闯荡江湖。到时候相夫教子,我会变成怨妇的。”

    张云之叹道“咱们生就如此,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跟许攸宁学吧。”张云之口中的许攸宁是训诂堂许家的千金,年方十三,便被家里束发插簪,一气之下垂绳上吊,险些死了。

    提到许攸宁,秦希姗道“我若是那许攸宁,我也上吊给他们看。”张云知道“别胡言乱语了,不说这些,咱们去划船如何?”秦希姗喜道“好哇!”

    二人使一条小舟,像一缕轻烟荡在水上,微风醉人,自两岸吹来。十堰州的夏天并不炎热,日头很高却不晒人。水流舒缓,两岸青山徐徐而过,张云之拨着船桨,秦希姗则将双脚浸在水里,像孩子一般发出银铃欢笑。

    舟行十里,前方驶过来一艘游船。船尾雕花,船头雕刻,船身四周浮雕祥云,飞檐翘角,另有玲珑精致的四角亭子立于船头。美人靠、祥云柱,一层扣着一层,层层错落。那祥云雕刻精细,栩栩如生,流光溢彩,仿佛真是把云朵抓来,藏在了船身里。

    秦希姗生在巴渝府武林世家,不常出门。此番虽和张云之在外边闯荡了一段时日,却也没有见识过这等奢华的画舫游船,当即喝彩道“好漂亮的游船,云之姐,这是你们清河堂的游船么?”

    张云知道“莫说我清河堂,便是十堰州也不曾见过这等游船,看样式该是苏杭那边的事物,想必是淮南州的人家过来游玩吧。长江水急,自东而西行船,非此等游船不能成行。”

    不多时,张云之二人的小舟与那艘画舫游船接近,便看到二层甲板上立着两人,一老一少。那少年男子二十岁年纪,仪表堂堂,品貌非凡。他之五官似刀刻般俊朗,眉毛浓密,稍稍扬起。睫毛微卷,颀长细密。眼睛似朝露,鼻梁高而挺,端的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他穿一袭银丝云纹衫,腰间束着宽边祥云锦,全无配饰,只缀着半枚环形玉珏,悬于腰间。远远看去,即便他静静地立在船头,也是丰姿奇秀,神韵超然,贵气逼人。

    秦希姗嗔道“前有小酒当道,又来了个无暇玉人,真个是气煞人也。”张云之捂嘴轻笑,道“人家长得好看碍着你什么事儿啦?”秦希姗道“怎么不碍事,他长得好看,我若站在他身边,便会显得我特别丑。云之姐,你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么?”

    张云之错愕半晌,竟是默默点起头来,心中想着“怪不得她对那原小酒颇有微词,我原以为是长途奔波劳心劳力,原来是自觉长得没人家好看,心生嫉妒呀。”突然又想到,“咦,希姗喜欢围着我,莫非是因为我长得不如她,便会凸显出她的漂亮来?”

    小舟行至画舫游船之下,张云之收起了胡思乱想的念头,福身道“云之给爷爷请安。”

    画舫随之停下,那老人与俊美男子耳语一句,便见那俊美男子脸上带笑,与张云之二人道“小可见过张姑娘,见过秦姑娘。相请不如偶遇,请登船。”

    张云之向他垂首致意,与秦希姗一同登上画舫。

    秦希姗嘴巴撇着,不甚高兴,但见了那位老人却不得不微笑道“希姗给张爷爷请安啦。”她自是见过此人,知道他是清河堂张家的族长张名舟。清河堂和天水堂世代交好,多有联姻,叫一声张爷爷自是应当。

    张名舟抚须而笑,虽已花甲,却好似壮年,自是修炼过高深的内功,他抚须笑道“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我这糟老头子有些多余。行船累了,老夫自去屋里休息。”张名舟言罢便要走,忽然又道“看我这老糊涂了,忘了给你们引荐。这位公子名叫王岳庭,是淮南州苏州府三槐堂王家嫡系,庭字辈的大公子,你三人年纪相仿,自行聊天,我去也。”

    三人目送张名舟进了船舍,王岳庭便邀请两位姑娘去四角亭子落座。他使人送来瓜果点心,又亲自给两位姑娘烹茶,手法熟稔,行云流水,本该让人赏心悦目,哪知那秦希姗更加气愤,暗道“长得好看了不起么,会煮茶了不起么,哼!”

    这王岳庭之名,莫说张云之、秦希姗这等名门贵族,便是一般江湖人也该知道。他成名已早,十四岁时登桃花岛,技压群雄,岛内二十岁以下弟子无一合之敌。后被桃花岛代岛主绿竹散人收为关门弟子;十八岁时,已精通桃花岛十门绝学,包括《碧波掌法》、《落英神剑掌法》、《玉箫剑法》、《落英神剑剑法》、《兰花拂穴手》、《弹指神通》、《劈空掌》、《旋风扫叶腿》、《狂风绝技》和《灵鳌步》。他用四年时间,完成了绝大多数人四十年都做不到的事。

    去年,百晓堂金家发布最新《江湖榜》,王岳庭自创的《岳庭掌法》悍然位列“拳掌功法榜”前二十。该掌法诡异出奇,凌厉无比,是近几十年来新创拳掌功法第一人。

    三人落座后沉默不语,秦希姗本来是个跳脱的性子,此时却一句话都不想说,心中愤愤难平。她自是听说过这王岳庭的名字,知道他种种事迹,心里便愈来愈气。想那王岳庭已能自创武学,她秦希姗却连峨眉派的金鼎九式都没练全。武功不如人家也就罢了,毕竟她是女子。关键是模样也不如人家,这就很叫人生气!

    张云之对这王岳庭同样没有好感,她不止一次在百晓堂金家推出的“江湖小报”里看到过关于他的倒灶事情,具体是什么张云之懒得去想。

    气氛有些尴尬,王岳庭自是看得出来这二位姑娘对自己毫无好感,也自知趣。若她二位是普通人家女子,王岳庭什么都不必考虑,可这二人一位是清河堂的嫡系大小姐,一位是天水堂的掌上明珠,都是世家名门之后。他王岳庭还没傻到在她们面前撒野,便只径自为她二人烹茶洗杯,不多时,给她二人各自斟了一杯茶,心平气和道“二位姑娘请。”

    秦希姗不知在想什么,眼神空洞地叹了口气,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也未品出什么滋味,便道“再来一杯。”

    “……”

    王岳庭并无不可,依旧是泰然自若地给她斟茶,和张云之道“张姑娘,请。”张云之视线放在湖面,若有所思,随意点头道“王公子也请。”场面窘迫,待三人几杯茶水下肚,张云之忽然问道“王公子为何会忽然来到十堰州?”

    王岳庭心中松了口气,气氛稍有平缓,他道“贵派张真人中秋伞寿,届时天下豪杰无不前来礼贺。小生听闻会于寿宴之后举办武林新秀大会,胜出者可得张真人亲自指点。小生有自知之明,于众多翘楚之中难有决胜把握,便想先行登山,跟众位师兄弟研磨武艺,希望能有长进。”

    秦希姗皱眉道“距离中秋还有四个月呢,你来的是不是太早了一些?”她仿佛没听到王岳庭的后半段话。

    王岳庭再次尴尬起来,却也不能责怪与她,便只好把那后半段话重新向秦希姗说了一遍。秦希姗却在仔细辨认手中的空茶杯,似乎很喜欢杯子上的祥云图案,至于王岳庭说过什么,她完全不予在意。张云之瞥了一眼秦希姗,和王岳庭道“我不记得请帖之中有武林新秀大会的字样。”

    秦希姗忽然放下杯子,问道“没有吗?”而后看向王岳庭,一脸纳罕道“那你还来干什么?”

    王岳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