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珏看一眼旁边脸色不佳的沈君珏，把裴明叫过来，“裴大人，这里的交给你了，务必让下属的人好好查看，说不定刺客撤退的时候留下了线索，再到周围找找有没有目击证人。”
裴明拱手称是。
吩咐完，顾亦珏带着沈君珏慢慢往大街走，“巷子里空气不甚流通，血腥味浓郁，闻了难免觉得不适，你先回马车上休息一下，其实这里的情形差不多明了，可以移交给京兆府，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君珏捂着胸口，走出巷子，只觉一阵清风徐来，舒服多了。
“太可怕了，这群刺客手法极其残忍，留在京城之中是祸害，得早日找出来才行。”沈君珏攥紧拳头，眼中满是愤恨，别让她找出幕后凶手，否则……
旁边京兆府的人来来回回，仔细在现场搜证，一地的尸体尚未清理，都摆在原地。
“刺客的随身物件都搜过了吗？”沈君珏问道。
一个看上去像是捕头的人上来，一拱手，“回殿下，正在搜，目前没有收获。”
沈君珏微微颔首，“你们搜仔细些，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她打算等京兆府的人搜完刺客身上再回府。
来的刺客多，被杀死的刺客也不少，粗略一看地上躺了二十几具尸体，大部分都死在顾亦珏身上。
京兆府的人仔仔细细搜了将近两刻钟，没搜出什么名堂。
毫无线索，沈君珏的脸色更加难看，正好这时裴明从巷子里出来，对上沈君珏的脸色，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裴大人。”沈君珏叫住他。
裴明心里咯噔一下，顶着满头冷汗拱拱手，“殿下。”
他带着手下一干人在巷子中找寻了许久，仍是没发现半点线索，这回怕是不仅要挨骂，官帽都保不住了。
沈君珏懒得看他，“这里交给你了，本公主先去看看二皇兄，记得明天给我个交代。”
说完，便同顾亦珏上了马车。
裴明一下没反应过来，殿下就这么走了？不骂他了？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沈君珏的马车已经动起来，遂赶紧行礼，“恭送玉柔殿下。”
这回总算能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马车里，顾亦珏将他的猜测说给沈君珏听。
“什么！”沈君珏讶异，“刺客其实是冲着子予来的，不是皇兄？”
顾亦珏颔首，“虽然只是个猜测，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沈君珏想不通，子予只是一直跟在皇兄身边的一个侍从而已，为什么有人会花费如此大的代价、精心谋划，不惜用死士对付他？
这不太符合常理。
或许，是对方搞错了，亦或是只有皇兄知道背后缘由。
沈君珏没回府，她直接去了沈雾的王府，一进门，管家一脸难看跑上前来。
“恭迎玉柔殿下，殿下，这到底发生什么了。”管家一着急，就追着沈君珏问，“王爷抱着浑身是血的子予回来，然后把自己锁在房中，怎么叫也不答应，真的快吓死奴才了。”
沈君珏一听觉得情况不对，赶紧冲进府中，“你带路。”
管家抓到了救星，忙不迭跑前头带路，直接将沈君珏带到沈雾的房门前，果然房门紧闭。
沈君珏上前推两下，从里面锁上了，她趴在门上细细听里面的声音，似乎隐隐约约有水声，还有衣料摩挲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轻轻拍打紧闭的房门，“皇兄，我会一直在王府等你，你快点出来。”
子予的死对皇兄打击太大，需要给他留出单独的空间，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沈君珏走下台阶，管家赶忙迎上来，一脸关切，“殿下，王爷如何啦？没事吧？”
“没事。”沈君珏摇摇头，脸色比之前好看不少，“先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我们耐心等他出来吧。”
听到沈君珏这么说，管家也长舒一口气，“既然殿下这么说，奴才就放心了，方才王爷的脸色真的下人，哦对了，先请殿下到前厅歇息吧。”
沈君珏颔首，随着管家往前厅去，方才一路急匆匆跑进来，现在可以慢些走出去。
“你跟在皇兄身边多久了？”沈君珏问道，“其他人呢？”
这个管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看起来对二皇兄挺关心的，就是进进出出这一路，除了他，都不怎么见府里有其他人。
管家拱拱手，毕恭毕敬回答，“回殿下，自王爷出宫立府起，奴才便一直跟在王爷身边，算下来得有七八个年头了，府中下人不算多，王妃去了之后，许多人都被王爷遣散了，余下的各有各的活，便没露面。”
沈君珏颔首，还好，二皇兄身边还有可嘱托之人。
几人进了前厅，下人立即奉上热茶，沈君珏三人各自坐下，顾亦珏照例坐在沈君珏边上。
“我在这坐着就行，不用守着我，你们都下去忙吧。”沈君珏挥了挥手，把下人都打发出去，包括管家。
她现在心乱得很，也想好好静一静。
一下午发生了太多事，她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恍恍惚惚的。
顾亦珏的手掌覆在沈君珏的手背上，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无声看着她。
没事的。
沈君珏抱住顾亦珏的手臂，脑袋靠在上面，神色不振，“玄玉，外面天快黑了……”
她低低念叨一句。
前天，杜静娴才刚刚下葬；今天，子予就被刺身亡。
接二连三的不幸发生在沈雾身上，沈君珏真的担心他一个人承受不住轮番而至的人间惨剧，沈君珏知道子予对于沈雾来说很重要。
在她的印象中，只要有沈雾的地方，就一定有子予，但今天，子予没了。
她无法明说子予在沈雾心中到底有多重的分量，更加担心以后沉闷不喜言辞的沈雾再无亲近之人可分享人生一遭的喜怒哀乐。
沈缘瞥了一眼靠在一起的两人，默默出去了。
“没事的。”顾亦珏轻轻拍了拍沈君珏，“二殿下是个心性坚韧之人，不会那么容易倒下。”
话是这么说，但今天沈雾的脸色，谁见了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