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天赋？
自然是经商的天赋。
叶菀不知道自己姥爷是怎么看出来的，只那么一句话后，便也不再对她解释了。
而林龚这厚脸皮的，竟是直接就在张家住下来了。
对外的说词便是，张海川的好兄弟，两个人一起在晋城合伙做生意的。
张海川的生意做到了晋城去，那是张家村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个个除了羡慕眼红，也是没有办法了。
这会儿见到晋城那边的大家少爷都过来和张海川称兄道弟了，对张海川更是刮目相看。
“这张海川了不起啊，在晋城的生意做的到底有多大，那林家少爷我看出手阔绰，就这上门的见面礼，那一马车可都是好东西！”
“你知道个屁，我看根本就是幌子，是为了张家大外孙女来的……”
“那不是，如果是为了叶菀那小姑娘，那就该去叶家，来张家做什么？”
“说的也是，那真是为了张海川？”
“张家这是走狗屎运，要一飞冲天了！”
这样的议论在张家村源源不断，以至于不时的就有所谓的熟人乡里来张家串门儿。
话里话外，竟是要给张海川做媒的。
“张家婶子，海川现在是能耐了，不过这生意做得再大，这一个人也不是个事儿啊，能有个知冷知热的，夜里给暖被窝才行。”
“张家嫂子，我娘家的侄女的女娃儿，那长得一个水灵，是他们村子里出了名儿的俊俏，模样身段好，尤其屁股大，好生养。”
“张家妹子，我和你说啊，这抱孙子才是紧要的事情……”
姚氏这些日子被扰的头疼，烦了。
“你说说这些人，以前就没有这么热络过，眼看着我儿子发迹了，一个个不要脸的往上添，说的都是些什么姑娘，我看是钻到钱眼子里去了！”
姚氏这边气哼，张怀中却是深思。
儿子外孙女生意越做越大，又和晋城林家二少爷合作，日后的路还长着呢。
“这里是住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姚氏一听就愣了，“当家的，你说的话啥意思？”
张怀中心中已有定断，直接就让姚氏去将儿女叫来，“让他们都过来，我要说个事情。”
一屋子里站满了人，一个个人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爹。
这样子的严肃氛围，是他们所没有经历过的，心中似乎有预感，有什么不小的事情要发生了。
张怀中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女，思索一会儿，就直接道：“我打算搬出去，这张家村不打算住了，你们是什么想法？”
说完直接摁住姚氏的手，不让她开口，只一双眸子在三个儿女身上看着。
那眼神太过透彻，又如此直接，看得三人懵逼又不自在。
最先受不住的是张海川，挠着头就无奈，“爹，您这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您不住也成，我给您和娘在县城里买个房子，咱们住到县城那边去？”
张倩儿直接一声惊呼，“川子，这县城买房子贵吧？”
“二姐，我不差钱，爹娘既然不住这里了，那我们都索性搬出去，我给二姐和二姐夫也买个房子。”说着转个头，又跟张巧儿说了一样的话。
两姐妹都是同样的表情，受宠若惊又带着忐忑，毕竟于她们而言，县城是个十分了不得的地方，在那里买房住下，那是顶顶有钱才能办到的。
“川子，那是你挣得辛苦钱，我们哪能要你这个！”张巧儿回过神，赶紧拒绝。
说着又笑道，“再说了，我和你大姐夫在县城里有地方住，那房子租着挺好的，也便宜。”
张倩儿也跟着点头，虽又心动，但是还是摇头拒绝了，“川子，大姐说的是，我和你二姐夫住在店铺后头呢，那屋子空着也是浪费。”
张怀中看着儿女们如此态度，心中甚慰。
他虽未教导孩子们过多本事，但是从小教育的本性却是纯良，如此，也是满意了。
“张家村这里不住了，海川生意做大了，再住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差距大了，人心难免不平。”
张怀中说着就和儿子吩咐，让他在县城里买个小四合院，算是给他们二老住的，另外两个姐姐方面，看她们的意愿，是一起留在县城，又或者是跟着一起去晋城。
“爹！”
张倩儿惊呼，“这怎么就去晋城了？”
能住到县城里，那已经是享福了，他们从来没想过，还要去晋城！
晋城啊，那样的大地方，是他们能去的吗？
“你们不想去晋城发展？”张怀中笑说：“可想好了，若是跟着海川去了晋城，至少要比留在榆县好上百倍，即便是每年所挣的银子，都可能是翻了几倍不止。”
两姐妹一脸疑惑看向弟弟，张海川却是点头，“爹说的是，在晋城的机会多，若是姐姐们愿意，可以跟着我一道过去，不说保证你们大富大贵，每年挣个百八十两银子是不成问题的。”
张倩儿心一下子就动了，却依旧是按奈住，转头去看张巧儿，“大姐，你是怎么个想法？”
张巧儿直接拒绝了，“我们不去，守着这里就行了，我和大山没那个本事。”
张巧儿说不去，张倩儿有些惋惜，却也跟着摇头，“哎，也是，我和铁柱也没这本事。”
“那行，那就在县城一家各买一个小四合院，在县城里算是彻底安顿下来了。”
两姐妹凭白得了一个小四合院，有些云里雾里的飘忽，出去的时候脸上都是自豪和笑容。
这可是做弟弟的送给她们的！
“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人都走了，张海川却故意留下，想不通亲爹的做法。
张怀中目光沉着，看向儿子摇头，“你便没有想过，和林龚这样的人越发的走近，往后的路会是如何？”
“还不是那样，我们就和他做生意而已，就……”张海川神色忽地一变，“爹，您是说林龚要对我们？”
“不是林龚，不过难保林家人的想法，相同的，晋城其他大家族又如何心态？”张怀中不由得感慨，“海川啊，你的野心不小，菀儿那孩子亦是，你们往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张怀中一家要搬走，这事情在张家村引起很大的轰动。
一伙儿的村民都在私底下传着，那是张海川在晋城做生意发大了，这是要将全家人都接过去享福了！
一时，除了羡慕就只有羡慕。
两者差距太大了，嫉妒心作祟都没用。
张家村村长过来问询情况，还想挽留一二，“老张啊，这村子里住着好好的，怎么说搬走就搬走了呢？海川能耐，那是骄傲，不过小辈们在外头闯荡，那就让他们去，咱们一把老骨头了，你的腿又……这去晋城还不如在这里住着，山清水秀的，环境也好。”
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村长也开始扯胡话了。
张怀中却直接将这边自己所住的房子送给了村长，“一把老骨头了，儿子却孝顺，说是要带我去医腿，晋城大夫医术好，我就随他折腾了。这屋子我们也不打算回来住了，也不值几个钱，就给村长吧，这么些年多亏你照顾。”
村长立刻就眼睛亮了。
张怀中这屋子可是五大间啊，这院子算是村子里比较大的。
“那田地呢？”
“一并给村长了，另外我二女婿的那边屋子和田地，我作不得主，劳烦村长帮着看看，他们想低价卖了。”
“哎，成，这事情好办，我这就给你办妥了。”
原本是来劝说的，凭白得了一整套屋子和十几亩田，张家村村长便乐呵呵的回去了。
“胡说什么，老张那是要去晋城治腿去，人儿子能耐，你们酸个什么劲儿。有那个功夫扯淡，赶紧回家去看看钱罐子，他二女婿那屋子和田地都不要了，要低卖，你们谁想要的赶紧那银子来我这儿登记！”
一屋子人收拾妥当，将东西放上林龚带来的几辆马车中，浩浩荡荡离开张家村。
到了县城，直接住进了张海川所买的四合院子里，一大家子散开，各家处理各家的事情。
“我们两家的房子就在边上不远，赶紧收拾了，一会儿就去买鱼买肉，咱一家子一起，做一顿好的！”
两姐妹带着自家夫婿散了，回头去整理自己的小家，至于几个小辈，在院子里撒开了玩儿。
只有叶菀，笑眯眯的去了屋子里，见张怀中。
见到大外孙女过来，张怀中一点意外都没有，“你若是不来，我倒要觉得你这脑子也是跟着乐呵过头浆糊了。”
叶菀当即就笑了，“姥爷神机妙算啊！
“别扯贫，说吧，是你自己想来问的，还是你舅舅派你来的？”
“都有，我和舅舅都疑惑呢。”
叶菀心中大概猜到了些，不过却不想说，她这样的年纪，若是思虑的那么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免不得还让张怀中觉得她心思太深了。
“这事情，还是得从晋城的几个大家族说起……”
叶菀在屋子里待了半个多时辰，耳听着张怀中说晋城的各大家族的情况，甚至有一些，可以说得上是隐秘了。
叶菀听的心惊，忍不住出声问：“姥爷，您怎么……”
“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
叶菀顿了下，点点头，继续乖宝宝一样听着。
“这些都是个大家族之前的利益关系，以后你们和林龚合作做生意，必定会牵扯到，这合作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么简单，一个林龚，牵扯的有可能就是他背后的林家，而林家和廖家相争生意，难保不会……”
张怀中说完，才叹了声，“离开张家村也是早就有的打算，如今不过是提前罢了，你们越是出息，那小山村越是待不得。”
“为什么？”叶菀脱口而出。
张怀中目光幽深，“以后你们会知道的。”
叶菀被那眼神看到心里发毛，想再问些什么，张怀中却是岔开了话题。
“你小姨一家子是打算留在县城里了，到时候让桃花去榆县学堂上学，一家子三口倒也清爽。不过菀儿，你们这一家子，是何打算？”
小女儿一家子守着儿子留下的榆县糕点铺子，只要安安分分，一辈子也算是能过得平安富足。
可是大女儿一家子不同，叶菀的本事以及以后要走的路，注定了他们一家子在县城里待不了太久。
“你爹娘守旧，求安逸稳妥，我的意思是，若是没有必要，就让他们留在县城里，和我们一起做个伴儿，就好。”
“姥爷……”
叶菀惊讶，“您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你这丫头有打算带一家人去晋城？”张怀中失笑，“你啊，还是孩子呢，什么事情瞒得过我。”
叶菀心里确实有打算，因着弟弟要去晋城书院念书，她又想带着妹妹去晋城见识见识，没道理留下爹娘在榆县这边。
可如今听了张怀中的种种话，她也犹豫了。
带爹娘去晋城，不见得是好事。
“菀儿，你姥爷还在这里呢。”
叶菀浑身一震，随即心头犹豫散开消失了，露出浅浅的笑容，“姥爷说的是，爹娘在姥爷身边陪着您，挺好的。”
……
“林二少，你在我家里头待腻了，你就自己出去得了，干什么非要带上我？”
叶菀简直无语。
这林龚还真是脸皮厚啊，他们搬了新家了，如今四合院宽敞，他更加胡来，干脆要了一间客房直接住下了。
住着没几日，潇洒完了，劲头过了，就非要拉着她出去游玩儿。
“林二少，我就那么些天在家里待着，我想和我爹娘一起。”
林龚一听这话就摇头，“哪能啊，你这年纪还赖着爹娘？没的道理啊，那是你弟弟才干的事情！”
“你……”
“有正经事儿呢，你跟着我走就是。”
林龚不由纷说，带着人出门，直奔榆县南区的最大酒楼。
喝酒听书，小调儿哼曲儿，一上午外加中午，过得好不惬意自在。
叶菀想着没几天就要走了，根本没心思这么玩儿。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林二少，没事我先回去了，这榆县就这么点儿大，该看的该吃的，咱们都去过了。”
“别介，还有一个地儿没去呢！”
叶菀瞧着林龚那神色，脑子忽地一转，随即愤怒，“那种地方你要去就自己去，林龚，你信不信你前脚带我去花楼，后脚我舅舅就拿刀宰了你！”
林龚夹着丸子的手一顿，圆滚滚的肉丸子就滚到了桌子底下，他脸上的调侃揶揄也随之消失了。
乖乖，他倒是不怕张海川，可是这二皇子殿下……
他这棒槌，怎么就忘了叶菀是二皇子之人，这玩笑开的有些过了。
“哎不是，叶菀，我是真有正事带你去。”林龚赶紧说事情，“你知道路平安在南区的杂货店铺吗，带我过去，我有点事情。”
叶菀这才正色，却问：“你去那里做什么？”
“你还真当我就单纯的出来玩啊，当然是办正经事情。”说着嘿嘿一笑，凑过去，“那货船出海，怎么，不心动？”
路平安的杂货铺子，叶菀去过好几次，每一次就是那么些东西，实在是没看头。
这一回，带着林龚过去，看着那伙计不住的打瞌睡样子，就摇头，“就那样儿的，你要做什么，得去找这里真正负责的人。”
林龚看着眼前这破破烂烂的杂货铺子，面色嫌弃的很，“我又不是没给路平安银子，他就给搞了这么个门面？”
“路叔估计不想太张扬。”
林龚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走上前，敲着柜台的面，“醒醒，生意来了。”
那伙计睡的正熟呢，猛一下惊醒，眼神惺忪，“啊，买刷子还是铲子啊？”
林龚一脚踹过去，“买粮油，一斤三两，二钱银子！”
那伙计一个激灵，眼睛瞪得大大的，“买，买粮油？”
林龚点头。
“咱店铺里没有粮油。”
“那就后头取，没有一斤三两，就给我二两小瓶，三十文。”
伙计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好一会儿才快步走出来，“是……东家？”
林龚嗯了声，“带我去见船主。”
那伙计应了声，随后就带着林龚朝着码头走去。
叶菀跟在林龚身边，好一会儿笑岔，“我还一直以为就是个打酱油的小角色，每天除了睡就是睡，没想到……”
“没想到也是个关键人物，惊讶吧，意外吧？”林龚面色得意，甚至有些傲娇，“我林龚是什么人，可从来不养废物，就那个，记性好着呢，是个活账本。你不知道路平安这货多懒，一般不重要的根本不记账，这么些个好记性的，找了十个八个……”
叶菀听着，嘴角忍不住抽抽：我真是小看了啊，这一个两个的，特么都是能装！
码头边，伙计将林龚带到，又做了暗号接头，这才领着人进去。
见到货船船主，叶菀更是忍不住惊讶。
那人她知道，是榆县商会里的副会长，和廖友善那边关系很近。
鲁一丰看到叶菀，也是大吃一惊，随即面色迟疑，想说的话咽回去了。甚至，用眼神示意林龚。
“不碍事，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叶菀不是外人。”林龚不在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