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琰着迷于掌控旁人，看着那人的情绪被自己操控影响，进而显出狼狈。
楚南玥却不做猜想，而是直接道：“齐王殿下，齐王妃身子重了些吧，为了皇嗣着想，殿下还是专心些好，齐王府的事并不少。”
皇家体谅齐王妃有孕，这样的中秋宫宴，东陵琰是独自一个来的。
东陵琰眸色一深，原本的悠闲心情变得糟糕起来。自从楚南芯意图勾引赵靖宇以来，东陵琰愈发觉得，这个侧妃进府，已经不再是一件好事。
恰恰相反，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今就连楚南玥，也能开口用这件事警告自己了。
“楚将军，你确实与楚家的人不一样。”静默许久，东陵琰再开口，他的语气认真了些，或许是因为楚南玥的不示弱而改变。
“因为我不是楚家的人。”楚南玥轻笑了下，态度坚定。
东陵琰或许也知道楚南玥不喜欢将自己与楚家联系在一起，于是开口主动换了话题：“说起来，齐王妃也说过，有些想念楚将军了。楚将军既然挂念她，不妨来我府中瞧瞧她。”
楚南芯实际上身体好得跟什么似的，楚南玥也没多大去探望的意思。
而既然东陵琰主动提了出来，借着这个由头，她便不好拒绝了。
也罢，既然是如此，去顺道看看绿绮也好。
于是楚南玥点头：“那便少不得叨扰齐王殿下了。”
东陵琰也朝她微微颔首，楚南玥转身离开时，似乎并未看清，东陵琰那得逞一般的欢喜眼神。
或许是因为人多，殿上显得闷热，楚南玥实在待不下去，便悄悄带着青霜溜了出去。
楚南玥原本是想直接回府，但却被宫里的桂花味吸引住，索性在一处凉亭坐了下来。
凉风习习，待楚南玥坐下，她才瞧见原来凉亭里还有一个人。
因为夜色昏暗，楚南玥先是被那团模糊吓了一跳，等看清了人，却愣住了。
“楚将军？”东陵烁似乎也有惊讶。
“原以为宫里的人都喜欢热闹，没想到这里已经有了人在。”楚南玥道。
“热闹太久了，总喜欢清净些。”东陵烁道，“而且，这里不属于一个人，两个人正好。”
伴着桂花的香气，一种温暖的氛围在二人之间洋溢。
青霜和荣生闻言，早已经十分自觉地站远了些。
楚南玥难得卸下身上的疲惫，坐在凉亭边的椅子上，而后抬眼望向天空。
天上星星极少，唯一轮圆月在空中高悬。
“世人都喜欢借着节日与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却忘了赏月也是中秋的意义。”东陵烁道。
“确实。”楚南玥笑了下，“不过月亮大概就是我的好友亲朋了。”
她不过是句玩笑话，楚家给她的伤害，早已经足够让她不再想着所谓亲人。
但东陵烁眼里流露心疼，想要将面前的人揽进怀里，紧紧拥住，但他不能因此吓住了楚南玥，于是伸出的手，只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上。
他见楚南玥回头，便连手也收去了，只静静地凝望着楚南玥。
“楚将军。”东陵烁唤道。
楚南玥问：“怎么了？”
东陵烁口中想要说的实在太多，可每每都无法说出。
他一切热烈的情绪，都缓缓化为了一句：“楚将军，希望来年还能同你一起赏月。”
若他能自己决定，他更希望岁岁年年如今日。可如果无法抉择，他便只求明年。
至少这意味着他们如今关系的延续。
“月亮几乎每日都有，圆月也一年有十二次。”楚南玥看着月亮的眼睛没有垂下，“其实有我没我都一样。”
“但对我来说，完全不一样。”东陵烁紧跟着接道。
在军营中相识的楚南玥，就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芒。
那时太子东陵煜刚逝，东陵烁整个人都处于极为情绪不稳，性格冒进的时候。也正是楚南玥，慢慢磨合了他的性情，让他主动变得沉稳起来。
当时的楚南玥，大概只对东陵烁有个基本的印象。可只有东陵烁知道，楚南玥是他心中最为特殊的印记。
楚南玥闻言，心里一暖。能感知到世上有个人，明确地在乎着自己，是如此幸运的一件事。
原本没什么不同的中秋宴会，有了东陵珏的可爱，有了东陵烁的温情，让楚南玥第一次觉得，原来宫宴也能带有温度。
而楚南玥也未忘记，答应东陵琰的事。
于是几日后，楚南玥便直接去了齐王府上。
出乎意料，迎她的不是府里的下人，而是很快赶来府门的东陵琰本人。
“楚将军，你果然来了。”东陵琰道。
“齐王殿下好，我先去找齐王妃了。”楚南玥回。
楚南玥并未看她，反而照着上次的路，要往后院的楚南芯和绿绮住处而去。
东陵琰没被搭理，却也不恼，直接将人的去路拦住，道：“楚将军，莫要着急啊。岂有来了齐王府，不见主人的道理？齐王妃如今刚歇下睡中觉，还是不要打扰了吧。”
“也好。”楚南玥道。
她倒要看看，东陵琰这么主动把她邀请进府里，却又不是急着让她看楚南芯，那究竟是抱了何种心思。
同东陵琰进了书房，楚南玥打量着书房中的构造，见所谓书房，却没有半本书，只有桌案一张，与文房四宝。
“我看过的书，不喜欢放在这里。”仿佛是在给楚南玥的一句解释，东陵琰适时道。
“这我并不好奇。”楚南玥无所谓道，“只是齐王殿下邀我过来，似乎不是为了齐王妃的事。说吧，齐王殿下，你有何事？”
“和楚将军这样的聪明人谈话，果然舒服。”东陵琰拍了拍手道。
他细细眯着那双丹凤眼，看着楚南玥的眼里带有热烈的渴望：“楚将军，你听说过黑甲铁骑吗？”
东陵琰几乎是明知故问。楚南玥能带领东陵大军战无不胜，其中就有黑甲铁骑的功劳。
这在军中，以及东陵都不是一个秘密。楚南玥的声名如此显赫，也多仰仗这支太过独特的军队。
楚南玥先前因为诸葛流风来京郊大营看过自己的事，还担忧有人不怀好意，去挟持诸葛流风构建黑甲铁骑。
现在却先落到她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