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朕就是亡国之君 > 第五百六十五章 立皇嫡子为太子
    “朕知道胡尚书的心思,无外乎这朝中安稳了这些个年,一些人就生出了乱七八糟的心思,胡尚书想要把他们一个个的都钓出来。”朱祁钰闭着眼吐了口浊气。

    大明天下,虽然大案频发,可极少涉及到了这庙堂之高,这就导致了京师的这池水,又开始了泛起了许多的波澜。

    胡濙看自己还有点老力,就想着提前折腾出些风浪来,把这些暗流涌动,都提前引出来。

    朱祁钰对兴安继续说道“胡尚书为大明卖命了五十五年了,当年说是寻找那建庶人,不过是借个由头巡抚天下。”

    朱祁钰现在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他却越发理解当年太宗文皇帝受的那些个委屈了。

    天下人皆言这太宗文皇帝对建庶人忌惮颇深。

    比如派出胡濙等一十四位巡抚,出京巡抚天下,文皇帝到底是要看着天下的沉疴烂疾,还是要找这建庶人

    比如南下西洋,凭耗多少人力物力财力郑和带着几万人,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到底是为了富硕大明,广贸四海之物,还是要找建庶人

    若是文皇帝对建文帝真的忌惮颇深,那朱文圭至今为何还活着呢

    一个坐在皇位上,因为自己太蠢失道天下的家伙,真的值得忌惮吗

    且不言太宗文皇帝的英武,就是朱祁钰,都对稽王府上下还有宫里那个孙太后, 一点忌惮没有了。

    太宗文皇帝受了不少的委屈, 天下人皆言他薄凉寡恩,皆言他夺了侄子的皇位,惊恐不安。

    但是朱祁钰却是知道,只是文皇帝不想管而已。

    “朕也去过南京, 车马劳顿, 岂是儿戏朕还是大驾玉辂出行,尚且疲惫不堪, 胡尚书不为那建庶人殉葬, 当了多少年的官儿,就被骂了多少年。”

    “朕不能让他临到头, 变成一个祸国殃民的权臣, 即便是他自己要做,朕也不准。”

    “朕劝不住,也管不住,就只能骗了。。”

    胡濙被骂, 也不是投献了他朱祁钰之后, 才被骂, 自从胡濙不曾为建文帝殉节, 并且在永乐朝为官之后, 胡濙的命运就注定了被骂。

    兴安听完了陛下的絮叨, 俯首说道“世人皆言陛下薄凉, 臣以为陛下至仁。”

    朱祁钰将手中的红罗炭, 扔进了火盆之中, 低声说道“朕想薄凉吗朕不想你好我好,和和美美吗”

    “胡尚书老了, 人老了疑心病就重了些,就会出现蟑螂恐惧症, 前些日子里,张凤这只大蟑螂, 自曝其短,把胡尚书给刺激到了, 总是疑神疑鬼的。”

    兴安愣了愣神, 呆滞的问道“什么是蟑螂恐惧症”

    朱祁钰想了想说道“胡尚书是江西人,南方的家里一旦发现了一只蟑螂,就觉得什么边边角角都有蟑螂了。”

    “你挑两个教坊的良人,给胡尚书的那个儿子胡长祥送去, 胡长祥丧妻之后,这都快五十了, 受累于他父亲的名声,一直没有续弦。”

    “家里就三个人冷冷清清的,送俩美侍,添几个人丁,给胡尚书找点事儿做。”

    兴安想起了那个解刳院当值的医倌,点头说道“臣领旨。”

    “襄王走到哪了算算时间,该到河南府地界了吧”朱祁钰掐着指头算了算,按时间算,这会儿襄王已经已经过了湖南地界,快进河南了。

    三年之期已到,襄王安定贵州有功,带着自己的长史,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陛下,今日驿站飞鸽传书,大约已经走到了开封府,再有十多日, 就能回京了,能赶得上过年。”兴安回答了一声,他往前凑了一步,给陛下披上了大氅,低声说道“陛下,臣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知道不当讲,就不要讲。”朱祁钰看着兴安有些担忧的神情,就知道兴安到底想说什么,止住了兴安的话头。

    兴安走了两步,他低声说道“陛下,臣还是得说。”

    “说吧,不说能把你憋死。”朱祁钰看着兴安的模样,就知道兴安这话无论如何都会讲。

    兴安跪在了地上,俯首帖耳的说道“陛下,臣僭越。”

    “襄王有三让至贤的德誉,这如今从贵州回来,德誉更盛,当初本就有陛下与襄王夺龙之事,这宫里的孙太后,在稽王府还有条万贞儿的暗线。”

    “这万一陛下有个风寒之类的病痛,孙太后下一道襄王监国、稽王为太子的圣旨来,襄王再让人把泰安宫一围,臣怕他们把天捅出个窟窿来。”

    朱祁钰看着兴安点头说道“起来回话。”

    兴安是朱祁钰的大珰,这番话,自然是兴安的担忧,又何尝不是朝中某些人的希望呢

    朱祁钰可是亡国之君名声在外,和襄王那个谦恭和顺的美名,差的极远。

    朱祁钰摇头说道“于少保曾经跟朕说,人心经不起猜度,更经不起考量,朕也不会去考验襄王的人心,他若是真的想坐这龙椅,那就争抢一番好了,看到底谁才是天命所归。”

    就跟太宗文皇帝看不上建文帝一样,朱祁钰作为皇帝,还能让他一个襄王在京师翻出了浪花来

    兴安还是跪在地上,越发恭顺的说道“陛下,臣以为,若是鞑靼和议成了,就让襄王殿下去大宁卫吧。”

    “主意不错。”朱祁钰觉得襄王去大宁卫治理鞑靼,是个不错的主意。

    襄王只要在京师,就会有些人生出一些歪心思来,把襄王送去大宁卫治理鞑靼,也不是个坏事。

    兴安这才起来,他是司礼监提督太监,本身就有参政议政的权力,而且作为陛下的大珰,兴安自然先顾着陛下。

    “陛下,今晚唐贵妃差人来说,做了点新鲜的糕点,陛下要去唐贵妃的花萼楼吗”兴安低声询问着陛下的去处。

    这宫里的妃子多了起来,唐云燕生下了三皇子朱见浚之后,就一直没有身子,眼瞅着宫里的汪皇后、李贤妃膝下有儿有女,颇为羡慕。

    陛下也极为喜欢这唐云燕,兴安也就时常行个方便。

    朱祁钰摇头说道“去皇后院里。”

    兴安无奈,这宫里妃子争宠,争来争去,就是争陛下这颗心,可是陛下后宫的妃子多了许多,陛下还是在皇后院里的时间最多。

    朱祁钰抓住了给自己宽衣解带的手,汪皇后这双手,还是有点凉。

    “皇后还在怨恨朕,否了母亲的懿旨”朱祁钰还是选择打开天窗说亮话。

    吴太后的嫡庶有别,尊卑有序,让庶子和嫡子分开就学,就是为了杜绝以后,这庶子们生出不该有的想法来。

    尤其是皇长子朱见济,这年龄见长,这才情越发显露,人人称其贤,为人端正。

    吴太后是郕王府的生母,在朱祁钰登基之前,先尊了太后,补了道手续,朱祁钰这便算是嫡子登基,也不太算逾越礼制。

    礼法即便是不在胡尚书手中,那也是不是不便之物。

    汪皇后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臣妾哪敢生什么怨恨之心,陛下日理万机,这天下大事、小事,多少都得陛下亲自定夺。”

    “今年夏天,就是陕甘宁靖四省的旱灾欠收,就把陛下给累了好几个月,才算是安抚了灾民,这还仅仅这一件事。”

    “陛下在臣妾这儿的过夜的日子最多,臣妾受到如此恩宠,怎么会生怨怼之心。”

    “真没有”朱祁钰看着汪皇后的眼睛问道。

    汪皇后点头说道“真没有,孩子们还小,也不急这几年。”

    “臣妾知道陛下心意,陛下希望他们兄弟几个,能够兄友弟恭,和和睦睦,臣妾也是如此希望。”

    朱祁钰一想到为了这皇位,历朝历代,发生的那么多的腥风血雨,就知道他这个想法,完全是妄想。

    “皇后不急,已经有人急了。”朱祁钰抱住了汪皇后,低声说道“朝中已经有人在上奏请定太子之位了。”

    皇后诞下了嫡子朱见澄之后,朝臣们并没有立刻上表言立太子事,主要就是怕孩子会夭折,这立太子非同小可,一旦夭折再立,就是反复折腾来折腾去。

    所以朝臣们就等了几年,才上奏请定。

    朱祁钰低声说道“朕有意给朱见济。”

    “叮叮当当。”汪皇后摘发簪的时候,发簪挂着一串珠子,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汪皇后愣愣的看着朱祁钰,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陛下,莫不是真的要立济儿”

    庶子在古代就是庶孽,孙太后谩骂的时候,没有避着旁人,朱祁钰早就听到过这个词了。

    庶子什么地位呢

    田氏代齐的时候,田成子选了一百多个妾养着,让自己的宾客舍人出入后庭,田成子在起事之前有七十多个庶子,这些个庶子历史上什么下场,并没有多少交待。

    但是可以想到,这些庶子,在田成子田氏代齐的过程中,到底是什么作用。

    比如起兵的时候,这些人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些人,田氏带齐之后,这些个庶子们,会被立刻安排到各地,安定地方。

    即便是在大明,不是正头夫人生的妾室,都是送人的礼物,说送人,也就送人了。

    妾室只是财物,在家里都是贱人奴婢,庶子甚至连亲生与否都无所谓。

    “皇后。”朱祁钰准备帮汪皇后摘掉发簪,可是汪皇后躲了一下,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又不是不争气,没给朱祁钰生下嫡子来,为何陛下还要立朱见济呢

    “陛下,臣妾今日身子不便,就不伺候陛下了。”汪皇后抓着桌角,咬牙切齿的说道。

    朱祁钰眉头紧蹙的看着汪皇后,贤良淑德的汪皇后,这会儿的模样,简直是要杀人。

    “朕骗你的,今天胡尚书也说到了太子之位,朕和胡尚书商定好了,让司礼监拟诏,立澄儿为太子了。”朱祁钰给汪皇后摘掉了发簪,满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说道“兴安,拿圣旨来。”

    兴安端着一份圣旨和景泰大宝,朱祁钰将景泰大宝落印在了圣旨之上。

    “这下安心了吧。”朱祁钰落了印之后,笑着问道。

    汪皇后惊慌失措还有些失神的说道“陛下,臣妾就是一时慌了神,才口不择言,可是陛下这么大的事儿,岂能儿戏啊,不是,臣有错,还请陛下责罚。”

    “本就是朕逗弄你罢了,何错之有好了,早些睡吧。”朱祁钰示意兴安出去,这月上柳梢头,已经到了睡觉的时候。

    次日的清晨,朱祁钰用过了早膳,就准备去讲武堂当值。

    “圣旨烧了吗”朱祁钰出了泰安宫第一句话,就是问昨夜的圣旨。

    兴安颤颤巍巍的说道“烧了,连灰都没留下,今天就送文渊阁,通传天下。”

    兴安昨天夜里其实准备好了两份没下印的圣旨,一份是立朱见济为太子,一份是立朱见澄为太子。

    一个皇长子,一个皇嫡子。

    兴安拿去落印的是立皇嫡子,另外一份册封朱见济的圣旨,自然得烧去。

    兴安亲自烧掉的,自然是立朱见济的圣旨,连灰都没放过。

    朱祁钰点了点头,一抖缰绳,向着讲武堂而去。

    正如胡濙所说,这贤与不贤并没有标准,但是嫡庶长幼,却有标准。

    其实朱祁钰更喜欢朱见济,作为大哥哥,朱见济表现出了长兄如父的基本素质,这小小年纪,针砭时事,莫不是条理清晰。

    可是这朱见济为太子,不仅前院朝堂会议论纷纷,就是这后院也会起火,看汪皇后的反应,立了这朱见济,不会出大事,也会出现夫妻不和。

    眼下正是这王化鞑靼的关键时刻,朱祁钰在立太子这件事上,不能推诿,一旦推诿,就会被认为是嫡子不合圣意,等于必然立庶长子。

    “陛下要招胡尚书来奏对吗”兴安低声询问着陛下,这立太子这么大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朱祁钰摇头说道“不用了,让文渊阁直接传旨便是,把奏疏拿过来吧,下午还有盐铁会议要开。”

    “陛下,开封府疾报,襄王殿下说他病重了,得休养几个月才能回京。”一个小黄门拿着一封奏疏放在了案桌上。

    朱祁钰看着奏疏愣愣的问道“襄王说他病重了真病了,还是假病了上次那个疟疾,一病就是一个月,朕非常担忧,要了襄王半条命去,这次可别是什么恶疾。”

    朱祁钰看完了奏疏,往桌上一扔说道“假的。”

    “不在贵州过多的逗留,也不在湖广称病,走到了开封,才说病了,还真是会选地方生病啊。”

    襄王再次掏出了生病,显然是假的,这次也没给自己浇冷水,只是说身体抱恙,摆明了就是这个时候,不想进京。

    襄王比兴安想的更惜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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