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暖闷声哭着，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只能看见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了下来。
方清濯倒是愿意她大声哭出来，这样默不作声的哭泣，听着心里更是像被钝刀子拉扯着。
“家默哥他欺负你了？”
想着刚刚许家默古怪的表情，方清濯又问道，“还是你们吵架了？”
韩小暖只是摇摇头，一个劲地落泪。
方清濯哪里还问的下去，柔声哄劝道，“好，我什么都不问了，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韩小暖不做声，仍旧安静地抓着他的衣袖，低垂着头，默默地掉眼泪。
过了好一会，她才止住眼泪，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着方清濯，“谢谢你，清濯。”
“舒服一些了？”方清濯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泪痕，笑道，“眼睛都哭肿了，倒是更像兔子了。”
韩小暖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忽怔怔地看着他，“清濯，以后你有了真心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好好对她……”
没待方清濯回答，她又喃喃道，“……你会的，你这么好，你一定会的……”
方清濯眸光闪动，静默片刻，说道，“……我还是第一次从女人的口中听见说我好的。”
“清濯，遇到真心喜欢的女孩子，你会是一个好丈夫。”韩小暖抹了抹眼角，像是回过神来，脸上漾起如雾般淡漠的笑，“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小暖……”看着韩小暖的样子，方清濯真的很是担心。
韩小暖见他伸手过来，忙退后一步，摆摆手，“……明天你走，我一定要去送你的……”
“好。”
方清濯顺着她的话说着，见她转身，忙把手伸了过去。
转身的一瞬间，韩小暖倏地眼前一黑，人差点就倒了下来。
被方清濯扶着回到包厢后，韩小暖没有勇气看向许家默，也打不起精神来说话，一个人窝在沙发一角，不知不觉竟借着酒意睡着了。
散场的时候，几个平时和方清濯走得近的年轻人拾掇着要去吃宵夜。张杞见韩小暖窝在沙发一角睡着了，他立马看向自家大ss，挑了挑眉。
静静坐着的许家默像是热闹的绝缘体，清清冷冷地坐着，眉眼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张杞眉头一挑，也跟着卖力地闹着要去宵夜。
大家的热情那么高，方清濯自然是点头同意。
见主角同意，欢呼声后，立刻有人打电话，联系着。
方清濯偏过头，看向许家默，“家默哥，一起。”
“方少爷，老板就不要去了吧。”目光扫过陷入熟睡中的韩小暖，张杞不待许家默回话，急忙说道，“老板在，大家都有些拘束，玩得不够疯啊。你和老板要是想聚，那还不容易，回到b市，我给你们找一个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夜晚，你们边喝边叙相思之苦，如何？”
其实，其他人心里多多少少也是这样想的。
方清濯不一样，即使他以前是部门经理，现在已经辞职了，大家没有利害关系了，玩起来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许家默则不同，管着大家碗里的肉多少，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所顾忌的。
可这些话谁都不敢说，听张杞这么一说，大家都用佩服的眼光看着他。
方清濯听到张杞的话，好笑地说道，“张杞，你这样说你的老板，不怕他给你小鞋穿吗？”
ss制造机会了，听方清濯一提醒，他有些担忧地看向许家默问道，“会吗？”
许家默拿过一旁的外套，看了张杞一眼，眸色清冷，“会。”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张杞也跟着笑起来。他张罗着，“方少爷，我让人给你带路，保准让你吃到a市最地道的宵夜。来来来，哥们几个，照顾好方少爷啊……”
方清濯看了看一旁熟睡的韩小暖，冲许家默笑了笑，“家默哥，小暖就交给你了……”
见许家默点点头，他才转身离开。
张杞见其他人都朝门口走去了，没人留意这边，他靠近些，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老板，和你说件事。那天，我真的不是邀请韩助理去看电影，我是给她票，让她约你……”
“我知道。”许家默起身穿好外套。
“那这一段时间，你天天留我加班，不是为了那件事惩罚我的吧。”张杞可怜兮兮地问道，“你看我的黑眼圈都快赶上国宝了……”
许家默往韩小暖走了过去，“当然不是。”
张杞心头一喜，“你和韩助理和好了？”惊喜之余，不禁暗暗庆幸，“以后终于不用受夹板气了……”
许家默走到韩小暖身边站定，看了看她熟睡的面容，又转脸看了看张杞，声音清冷低沉，“你再不消失，夹板气是不用受，直接发配你到y国分公司……”
“别呀您！”张杞闻言立即麻利地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在门口的时候，他忽然站住，转身特别贴心地交代了一句，“老板，附近就有酒店，还有总统套房，按摩浴缸，镶钻的水龙头一点也不逊色北京的……”
“立——即——消失……”
“得嘞！”张杞嘻嘻笑着。
大大一个包厢里人都走完了，顿时静悄悄的。许家默在韩小暖身边坐了下来。
见她盖着外套睡得正熟，不禁打量着她。刚哭过，眼圈还是有些红，紧抿着的双唇也是微有红肿。
许家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似有感觉，睡梦中的她眉尖微微蹙起。
他怔怔看了一会，才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开过来。许家默弯下腰，拿过她方才脱下来的大衣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打横抱起韩小暖。
走出夜总会，已经是深夜了。北方的冬天深夜，很冷。
一阵微小的风吹过，怀中的女人打了一个冷噤，下意识往他怀里拱了拱。
许家默察觉到，立即加快脚步，把她放到了车里。
关上车门后，他把她搂在怀里，冲司机说道，“走吧。”
司机问道，“去哪里，家默少爷。”
“去苏姨那里。”许家默直接说道。
车里还是有些冷，韩小暖睡了一会，被冻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随即又闭上了眼，双手顺着许家默大衣的领口滑进去，小声嘟囔道，“许家默……老师找我谈话了……我不要和你分开……”
许家默的心头一震。
知道她说的是醉话，可还是眼前一阵恍惚。
高三第一学期，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他和韩小暖分别被各自的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两个人都是同年级的佼佼者，竟然早恋。老师们恨铁不成钢，更是又急又气，把他们狠狠数落了一通。好在韩小暖答应会好好准备考试，老师才没有请家长。
接下来的几天，韩小暖都没有来找许家默。
学校能有多大，活动的区域就那么几个地方，即使再躲，两个人还是不可避免的能碰上面。可两人遇见了，韩小暖都是急急忙忙地躲开，他想和她说个话，都说不上。
直到一次晚自习下课，许家默早早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她，才堵到韩小暖。
韩小暖是和宋如玉一块回来的，远远瞧见他，吓了一跳，立即转身欲躲。
许家默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要逃走的她，直接把人拉到一旁的草坪地。
“暖暖，为什么躲着我？”
许家默看着眼前好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可怜兮兮的女孩子，语气都不忍心是质问的。
他哪里舍得苛责她？
韩小暖见他面上浮着薄怒，小心翼翼地回答，“我答应老师，不会和你见面，要好好准备考试。”
“以后都不见我？”许家默问道。
“不不不！不是的……”韩小暖忙摆手，眼睛瞬间就红了，“我不是要和你分开……”
说着说着，韩小暖又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泪，哭得许家默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