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换了个方向,直奔门口,才推开门,外面一声惊雷,惊的她浑身一抖,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冲进雨雾之中。

    她是作为凌承家属过来照顾,出入进去只需要签字就可以,不需要繁琐的登记,跑到门口她没听门卫小兵的关切问候和递过来的雨伞直接签了字就跑。

    雨水很大,拍在身上有些痛,可远不及她心口上的疼痛来的强烈。也不知道是雨水太过猛烈还是因为泪水太多,她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觉得眼睛很难受,她抹了又抹,依旧擦不干净,慌不择路的往前走,分不清方向,只听到轰雷和雨声。

    凌承的心里面装着别的女人,这个想法似乎早已经随着两个人的相继出事淡忘,可每次见到素珍之后的不得不去面对,警告自己配不上凌承,配不上陆家,这是如何的煎熬。

    今日,心口的伤生生被撕扯开,掏出她里面早已经残破不堪的心脏,痛的呼吸都在颤抖。

    而此时,才跑进屋内的小黑子正与凌承商量一个月后的行动,凌承低头瞧很久,终于敲定,叫大家开始准备,这次任务失败,再一次任务一定要将功补过,到时候他请客吃饭。

    黑子呵呵笑,叼着烟想要抽,想起来凌承不允许穆楚在的时候抽烟,又将香烟放回去,诧异回头寻找,“嫂子刚才还在门口,怎么没进来,人呢?”

    凌承从手头上文件抬头瞧他,愣住了,使劲皱眉,看看时间,问道,“你什么时候看到她?她一早就去楼下看书。”

    “……头头,我没瞎,就刚才,我进来之前,这才十几分钟。”

    凌承浑身一跳,大叫不好,“遭了,出去找,快点!”

    黑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惊的一脸苍白,“怎么了,你跟嫂子吵架了?”

    凌承没多做解释,匆忙将穆楚之前给他亲手缝制的浴帽戴上,直接往外面跑,先去楼下图书馆,哪里有人?下雨天全都休息,这时候大家估计都自由活动呢,他怒的拍大门,转头往外面冲。

    找了将近半小时,一无所获。

    凌承急得整张脸都白了,黑子从里面借了车子出来,将电话给他,“头头,你电话响了好几次了。”

    凌承以为是素珍,刚才挂断电话还与她商量要给穆楚准备什么惊喜,毕竟那个地方穆楚没去过,素珍说是沈北僵提的,作为朋友给他们夫妻一个庆祝的机会。凌承就直接说了一嘴,素珍给了不少意见,之后就挂断。其实没说什么,可是凌承知道,穆楚一定是多想了,怎么不直接问他,他一定都告诉她。

    接过电话,他都没瞧是谁,“雪漫,我现在有事,什么?欣桐?”

    欣桐来气,“叫这么亲热小心我告诉穆楚。”

    凌承气的皱眉,连忙解释,“不是,都是误会。哎,什么事儿快说。”

    “怎么了?穆楚电话不接,我要去看你们,她不接我就打给你喽。哎?听语气不对啊,你们吵架了?因为素珍?我去,凌承不是吧,你心里还装着素珍呢?”

    刘欣桐嘴巴跟机关枪似的,她多敏感,有话就说,脑子反应快,一股脑就说出来。不等凌承解释什么继续对着电话大叫,“我告诉你,穆楚多么苦知道吗,知道你心理还想着素珍,她都想好要三个月后离婚。孩子的事情她是受害者,可你们陆家人怎么对她的,一句道歉都没有,你还想着别的女人?穆楚多不容易啊?穆楚呢,不接我电话在做什么告诉我啊?气死我了。竟然直接管我叫雪漫,恶心!”

    刘欣桐看过穆楚伤心难过的样子,一听凌承接了电话就叫的素珍的名字,傻子都知道凌承实在等素珍电话了。刘欣桐可不管他凌承是陆少校还是小陆总,他这么惦记着别的女人,将自己的好闺蜜晾在一边就是不成。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她的怒火,要是在跟前,估计能动手打凌承。

    凌承没在意,穆楚有这样的朋友他自是欣慰,可他没想到的是穆楚会一直抱着离婚的想法,孩子的事情也的确是陆家人做的不对,所以他才带着穆楚出去度蜜月,看她开心以为已经过去,谁会想到这件事早就在穆楚心里面生根发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急的对刘欣桐解释,“怪我,是我对她关心太少。哎,我以后再说。你告诉我,她平时都会去哪里。有没有特别习惯的地方躲着?”

    刘欣桐一听不对,尖叫着问,“她怎么了,你别瞒我,怎么了?我可就这么一个好朋友,跟我亲姐妹一样,你可不能叫她出事。”

    凌承也心理难过,无比酸涩的挤出几个字,“她不见了。”跟着就听到了电话里面刘欣桐的惨叫声,带着哭腔,他继续追问,“快说,我也要急死。下这么的雨能去哪里,你告诉我啊。这是荒郊野外,她没带钱出去。”

    刘欣桐气的险些背过气去,镇定了一会儿才说,“去乡下姥姥那。”

    “她冒雨跑出来身上没带钱能去姥姥那里吗?”凌承依旧镇定的分析,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对穆楚了解的如此少,他甚至都不知道穆楚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哪里,之前以为是刘欣桐那里,可现在刘欣桐也不知道,怕是穆楚也不会去她那了。

    刘欣桐也是着急再加上生气,乱了手脚,简单分析也的确是如此,声音镇定下来,“哎,穆楚害怕打雷,走不远。我过去,见面早说,气死我,告诉你,要是穆楚有个三长两短,我支持你们离婚。”刘欣桐气的掐断电话,直接下楼,开了车子往郊区赶。

    凌承惊的脸色都白了,穆楚怕打雷?他不知道……

    那时候他还在阳台跟素珍说话,随口说了素珍怕打雷的事情。

    他心中低骂,自己简直不是人。

    黑子的车子开的极慢,生怕就错过了周围的人影。开了车灯依旧照不亮周围的光线,两只眼睛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不够用,如何在周围只有公司和荒地的地方找到一个瘦小的女人?

    凌承急了,下了车,顶着大雨在道上找。

    好在沿街有小卖部和小商店,他每走到一家就要停下来问一问,可所有人都摇头。

    凌承从未这么慌乱过,当初在海城出事的时候他都无比镇定,不顾上头头头的训斥毅然闯进里面救穆楚,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肯定或者,可现在为何如此担心?一面走一面在心理骂自己是混蛋,真的应了沈北僵的那句话,他不配做人家的丈夫,永远都不配。

    黑子在身后跟着,坐在车里面开着车窗,“头头,上来找吧,雨太大,嫂子也走不远,再说了你的刀口还没好,要是淋了雨水更严重,头头……”

    黑子的咆哮声在这样的雨夜里面一点用处都没有,穿透了重重雨雾落在凌承的耳中都跟蚊子一样。

    凌承全然不顾,继续往前行,走到了前边的一个十字交叉路口,停了下来。

    左边瞧瞧,是宽敞的大道,荒无人烟,只有重重雨帘。右边看看,是漆黑的路线,这是往市里的方向去的唯一一条路,两排的路灯只照亮一点点光线。

    他面对着这样的方向选择第一次这么无助。

    “穆楚……”

    凌承的咆哮声在漆黑的雨雾之下无比凄凉。

    当刘欣桐赶到大雨已经小了,只有天上的闷雷和一次次劈下来的闪电。

    她看着双眼通红浑身湿透的凌承,这嘴里面想要训人的人的话就没说出来,叫黑子给他拿了一件衣服穿上,两个人分头去找。

    “凌承,我猜测她是去了这边了,我开车来的时候没看到人,穆楚有些路痴,这么黑的晚上估计她会迷路,但是她胆子小迷路了肯定原地待着不动弹,不会出事。”

    尽管刘欣桐如此说,其实她也在担心,但是看凌承的失魂的样子,她知道不能再火上浇油。

    黑子还叫了军中的人一起出来找,人多了,这路上找起来就方便一些。

    很多人都钻进了两边的农家田,可是因为才下过雨,泥泞不好走,很多人到中途就出来了。

    一群人找了大半宿,凌承都要疯了,捡着一条路一直走,他多年的侦查经验到了此时竟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一路上他都在懊恼自己的愚蠢,自己的妻子被伤害成这样都是他的错,要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至今还不知道。

    夜里十一点多,刘欣桐给他打电话叫他往回走,他还一根筋的不想回头继续向前。

    眼前看着黑漆漆的天,月亮好像娇羞的小姑娘从乌云背后慢慢移出来,他终于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脑袋上的浴帽摘下来,外面已经湿漉漉的衣服此时已经被自己的身体滕干,浴帽上也带着水汽,这是汗水。

    他下意识的还想去抓头,忽然想到穆楚要是在身边肯定会提醒自己不要去抓,他泄气的收受,气的将身上的衣服扔在了地上继续寻找。

    夜里十二点,所有人都回去了,刘欣桐和黑子开车找到了他,他坚持不上车,生怕错过了一点点的痕迹。

    可前头已经是村口,村子里面狗吠,所有人都已经熟睡,一片漆黑,他傻乎乎的瞧着,心跌到谷底。

    “报警!”凌承带着颤抖的声音低吼。

    “头头,不到二十四小时报警也没用,我们再找找,要不去村子里面瞧瞧?”

    凌承重重点头,“你们在里面等,我去找。”

    大半夜,一个脑袋上绷着纱布的穿着军装被大雨淋透的男人来敲农家的门,被人见了影响不好不说也会乱想,黑子将他给拦住,刘欣桐踩着高跟鞋一瘸一拐的跳下车,“我去,你们都回去等。”

    刘欣桐看看村子,有些害怕,最近看多了恐怖,有些乱想。可为了自己的闺蜜,她不得不进去。

    才进去第一家,院子里的狗疯了一样的冲出来。她下的险些跌坐在地上,扶着栅栏对里面压低声音问,“大叔,大叔,我能向您打听一个人吗,我不是坏人,哎,大叔?”

    被吃了闭门羹,刘欣桐继续向第二家找,才走进去,就看到一个老伯拿着扁担飞出来,“滚出去,大半夜来偷狗,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