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无力叫她倍感无助，却也不能说出口。
“我们回去吧，黑子等急了。”
凌承没注意到穆楚嘴角上的笑容是如何的难看。
到了公司，穆楚帮着凌承洗漱好，才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凌承那边就传来了憨声。她却望着发光的月色，一阵头痛，这一夜终究是无法入眠。
早上的时候，凌承的电话响将凌承吵醒。穆楚依旧背对他躺着，一动没动，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心堵的难受。
凌承起身接电话，房间里太过安静，听的出来，是素珍打来的。
“等会儿说。”凌承不想吵到穆楚休息，起身去了阳台。
阳台的门关紧，一点儿声音都没，可在安静的房间里面，传来穆楚一阵阵的叹息，沉重的比这天的天气还要阴沉。
“说吧，查到了什么？”凌承缩了缩肩头，外面有些冷。远处的天空，乌云压顶，风很大，估计雨会很大。
电话里面的素珍呵呵的笑，“怎么，还怕吵到爱妻啊？呵呵……”
“……你有话快说，不说就挂断。”凌承拧眉。
“你倒是厉害，现在么讨厌我了？”
凌承无奈吸口气，没吭声。他不是讨厌素珍，就是不喜欢她现在的样子，明知道两个人已经离婚不可能，为什么还要再纠缠？有事说事，或许两个人之间还能做朋友。
“成，不跟你开玩笑。我说，沈家人其实没在国内，当初放出来的消息都是幌子，就是想叫咱们焦头烂额以为沈家人出动。李叔回国是为了养老，身体不大好而已，昨天李叔没撒谎。倒是沈家，背后在转移公司，叫沈北僵早作打算，越是下手晚，越是失去的多。”
凌承听着心头一阵难受，陡然一声惊雷，电话里面传来了素珍的惨叫，“吓死我了，凌承，我怕打打雷的。”
凌承没吭声，被素珍这么一叫就想起了从前的事情，素珍的确是害怕打雷，从前两个人见面机会少，她总是缠着他要在电话里面求安慰，他起初还不愿意，后来还喜欢上这样的感觉。
沉默良久，他才吭声，“怕打雷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现在雷声很远，你……”话才说出口，就发觉不对，他们已经离婚了。
凌承的声音戛然而止，再没吭声，电话里面传来素珍的哭声，“凌承，我好想你，其实我们可以恩爱一辈子的，是不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初我们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只是……是我搞砸了吗？”
凌承默默的听着，到底是没说什么。
素珍的哭声凄惨无比，听得任何人都心理难过，他想挂断电话，可听着她的哭声实在是不忍心，倒不是还有从前的感情，而是他真的心软。
“雪漫，我们早就离婚了，那些事情不要再提。”
“……凌承，你烦我了是吗？我知道我们离婚了，可我在尽量挽回啊，你不给我机会没关系，别把我推开，我也会心痛。从前是我没珍惜，的确，我起初没发现你的好，我们……可我们当时也是被家里强扭到一起，我们都是受害者，为什么现在受伤的只有我一个人？凌承，你……”
“凌承？”
穆楚提着衣服出来，外面已经下了雨，豆粒大的雨珠子拍下来天地都在晃，穆楚担心他的刀口淋了雨水，将衣服递给他，才送到他手上就听到了凌承说，“雪漫，我从前……”
从前……
人人都有从前，他凌承的从前，她穆楚的从前，都是不堪回首的从前。
可是，为什么凌承会这样心平气和的与素珍说起从前，他为什么要背对着自己与素珍说这么久从前？凌承不是很厌烦与素珍交流吗？他不是在跟素珍说沈北僵的事情吗？为什么还要提从前？
穆楚吃惊的看着他，心理异常难受，本就一夜未眠，此时的脸色更加难看的厉害。
她与凌承四目相对，凌承怔怔的握着电话，素珍依旧在电话里面断断续续的哽咽，他很久才回过神来将电话挂断，提着衣服，却没穿，推着穆楚进去，关上阳台上的房门往里面走。
穆楚故意躲闪开他的手，径直去了卫生间，碰！房门关紧，整个房间都在颤。
留下凌承站在原地愣神。
他知道，穆楚误会了。
穆楚知道，他始终忘不掉素珍。
穆楚故意在卫生间很久都没出去，蹲坐在马桶边上，默默抹泪。
凌承守在外面，蹲在地上没吭声，他知道刚才是自己做的不对，没必须说那么多，可人啊，就是有一些心软和没注意的时候，他也在想，自己真的对素珍放不下？他马上否定。不是的，自己对素珍只是一种朋友之间的感情，毕竟认识了快三十年，两个人不管是否有过婚姻都不会看着她那么伤心而置之不管。
但是，他的确不应该啊。
从穆楚的角度考虑，凌承就该跟前妻划清界限，穆楚在与前夫是事情也不是凌承那样的，不管有事没事绝对不会与冯阳牵扯，无意间遇到了那是没办法，她穆楚也会拼死躲开。凌承为什么要与素珍讲电话说起从前，声音还那么温柔，他啊，到底是放不下她。
但是凌承想，刚才不是有意联系的，自己轻轻白白，她不该生气。
各有各的想法，这矛盾就僵持着，谁都不想主动解释，谁都认为自己没做错。
殊不知，穆楚的想法还有更深一层，她本就没有自信，陆定海那么瞧不起自己，婆婆对自己如此严厉，加之她的家庭和那个叫人鄙夷的前夫关系，她已经精疲力竭，再看看凌承只是为了维持婚姻才与自己坚持着，是否会耽误了他心中的那个她？
穆楚越想越心慌，继续心里默默计算日子，快了吧，三个月快了吧！
一天下来，穆楚和凌承都没怎么说话，就这么别扭着。
凌承想道歉，又找不到话头，因为他觉得自己没错。看穆楚不理会自己的样子，心理也难受，倍感小心，生怕在惹了她生气。
尤其，这一整天，凌承的电话就没断过去。
凌承起初没接，后来调了静音，再后来电话嗡嗡的震的人烦躁，穆楚直接出去了，出去前交代，“我去楼下书店看看书，一会儿就回来。”
凌承以为她是在给自己时间处理素珍的事情，也没多想。其实他还不能不接电话，素珍那边在查沈北僵的事情，不接怕错过什么，接了又担心穆楚难过。穆楚一走，他松口气，将电话接了。
语气不好，可也没发脾气，“什么事儿？”
“凌承，我还以为你又不搭理我。好事儿啊，沈家那边撤销新闻了，估计是沈北僵背后用什么法子转移了公司，下手可够快的。”
凌承也松口气，自己的人在公司背后没少帮忙，但其实就是跑跑腿，现在看来事情不会严重，也放心下来。
“知道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凌承不过是客气客气，毕竟这一天素珍都没闲着，不想不过是随口这么一句话叫素珍的话匣子又打开了，“凌承，你现在还是关心我的，对吗？”
“……不是，只是顺口。”凌承如实说，他看穆楚没在，就想警告素珍不要再这么纠缠，之前的几次事情已经叫穆楚不高兴。他知道自己的缺点就是心软，很多时候吧真的是不忍心伤害任何人。他想就算有些话伤人，可也要说清楚。
“凌承，我可是很想你的，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道歉，我诚心道歉，你别不搭理我就成，就像你说的，我们之间还能做朋友不是吗？”
没想到，素珍的语气改变的这么快，做朋友再好不过，从前的事情谁都无法抹除，躲开不如面对，他也想叫事情简单一些，不然以后总会碰面，那多尴尬。
“也好，做朋友，我们本就是朋友，婚姻的事情是意外，你说的对，我们都是受害者。”
那件事受害最大的人现在已经没有必须去探讨，说到底都是家族之间为了彼此的利益不顾子女的心思而强加在身上的枷锁，能够逃离出来自然是好。
“凌承，你能这么想我真的挺高兴，那这样吧，改天你带着穆楚一起出来，我们握手言和，我也不想继续做恶女人，太累不说我也想有自己的生活。你刚才一直都没接我电话我想了很多，人啊，呵呵……其实就真需要自己想开才行，我不怨你。”
凌承听素珍如此说，心理无比安慰，“好，我会约好时间，等我消息。”
“那地方我定，你知道我们三个从前经常去的那家餐厅吗？现在还在，我之前还去过，味道没变，我们去那里吧，我带上一个男伴，最好也叫上沈北僵，我们还像从前一样。”电话里面的素珍传来笑声。
凌承没打断她这份欣喜和盼望，连声答应，“好，地点你来定，时间我来定，就这么定了。我还记得，那里的一道甜食不错。”他心中想的是，穆楚喜欢吃甜食，该带她去尝尝，她一定会喜欢。
不想，素珍呵呵的笑，“你还记得？我最喜欢吃了，你还记得那个西瓜糕点吗，我们最开始都以为冰糖，哈啊哈……”
凌承想起来也笑，“是啊，当时还被人笑……”
门口，一道闪电劈开，穆楚吓了一跳，她害怕打雷，这一次的雷声这么大，吓的她浑身都难受，别说是下楼，站在楼道里面都有些胆战心惊，可这份担忧凌承是否知晓？刚才她出来的时候心理多难过，以为凌承会追着出来，至少问一问她是否为什么不跟自己讲话，不想，她才踏出房门，凌承就将电话接了起来，两个人有说有笑，说的如此开心。
唰！
穆楚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抓着门把手的手不住的颤抖。
听到里面凌承的笑声，再也没了勇气听下去，转身往外面跑。
迎面走来的黑子哼唱小曲儿，没注意到穆楚脸上的不对，只打了声招呼问凌承是否在里面径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