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司机只是个传话的,现在冷小姐还没有醒呢,怎么问话。

    穆楚在重症监护室的第四天,来了不速之客:秦修。

    凌承与他没有过多的交道,但是周严一看到他就起了防备之心。几个月没有见,秦修似乎变胖了些,气色也好了点儿,穿着过大的衣服站在那里,说不上多精神,也算是人模人样。

    “你来干什么?”周严问。

    “我听说穆楚出了事,我,我来看看。”秦修深知在他的面前站着的两个男人,是什么样的。而且他对穆楚有愧,所以在说话时显得格外的小心。舒舒跟他一起离开后很少出现了。

    他因为公司被冷国安吞没,自己也没了工作。

    后来他再去找穆楚,正巧被周严看到,周严不想秦修闹事于是将他那排到了远处。

    秦修带着舒舒离开独立工作,这一次听说了严重车祸,正巧合来这边出差,所以过来看看。

    “用不着。”

    “周严,我,唉,其实穆楚父亲也担心她,穆楚失踪这么久,公司的事情都不管了,要不是她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姑姑出现,冷家可真乱套了。穆楚母亲还在向下,听说也不管她了,她到底怎么了啊?”

    周严没回答,只眼神怪异的看一眼旁边的凌承。

    能叫穆楚走到今天的罪魁祸首,除了他还有谁?

    不过穆楚主动跟家里失去联系,也不想家里人担心。

    但那个姑姑?还真是很以外呢,冷家什么时候出现过这么个人,他这个黑客周严也没查到。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带着你的舒舒好好的过你的下半生,穆楚要怎么样和你没有半点关系。通知那个冷国安,没事别来找穆楚,她过的很好。”这种父亲要不要都行,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秦修被说得有些难堪,见在周严这里说不通,就去要找凌承。

    “江总,我只是放心不下,我只看一眼。再给穆楚带个话,冷国安也担心她。”

    凌承没有说话,两双漆黑的眸如同一个精锐的网把他罩在了一个狭小的范围里,用他的厉一遍遍的洗着他!秦修在这种眼神之下,渐渐的站不住了。

    “我,”

    “先去她跟前磕一百个响头,然后我便允许你看她。”

    秦修听到凌承说这话,一会儿的时间腰就弯了下去,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打压。

    大概也只有凌承知道为何会让他到孙眉的坟前磕一百个响头。

    凌承没有再理他,秦修在他的面前就是个空的,靠在墙壁,两腿交叠,姿态说不出来的娴雅。但不知道的是在这份娴雅背后,是他被放在滚烫的石板上渡劫的心。

    “还不走?”周严补充。

    秦修的脚在慢慢的往后移,有了退缩之心,脸上有几分难堪之色,这两座大山是他无法跨越过去的。

    壮着胆子来,又缩着胆子回。

    就在这个时候,杜梅过来找凌承,说穆楚已经可以转为普通病房。

    数据基本已经稳定,没有了生命危险。凌承的肩膀猛地往下一沉,那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了下去!

    周严靠在墙上也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秦修听到这话急忙忙的揪住杜梅的衣服,有些激动,“在哪儿?”

    杜梅看着他,上下观摩了一下,随后讥笑,“原来是你,你是穆楚的什么?”

    “我来看看她,姑姑,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呵呵,穆楚死活跟你没关系,你们已经离婚了,滚吧!带着你那个小三一起过好日子去,滚滚。”

    “,嗯。”秦修大惊,睁大了眼睛望着杜梅,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姑姑,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我错了。我,”

    “是啊,过去了,那你这个人也该过去了,滚出去,别怪我老太婆动手打人。回去告诉你穆楚的母亲你的好丈母娘,当年的事情我可都记得很清楚,不要装作不知道。”

    秦修再没吭声,开始打量杜梅。

    这时候,周严过来把杜梅拉到自己的身后,对着秦修,郑重的道:“收起你的小心思,要么回到你自己的角落里好好的给我呆着,要么死在我的手上,要么死在凌承的手上!”

    秦修在面对他时,气焰小了不少,虚虚的看了一眼杜梅,下楼。

    周严见他消失才双手插兜,问杜梅,“怎么回事?”

    杜梅左右看了看,有些话不适合说给别人听。

    “哎?凌承呢?”她这才发现凌承不见了。

    “他去看穆楚。”

    杜梅点头,这才开口,但声音还是压了压,“冷家跟穆楚没关系了,”

    “,这我知道。”

    周严拧着眉头,他没有想明白杜梅口中的这个没关系了到底什么意思,但看冷家现在这个态度,还不如不直接断了联系。

    “以后不要提冷家,穆楚我来照顾。”

    杜梅哭笑,“秦修这个人几乎毁了穆楚半辈子,也包括整个冷家。周严,现在穆楚才刚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孩子早产。我是产科医生,我实话告诉你,这两个孩子的存活率非常低。就算是活下来了,那么和正常健康的孩子也有天壤之别。”

    周严喉头一紧。

    “她的命,太苦了。所以,周大少爷,退出吧。你夹在中间只会让她更痛苦,我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依着穆楚的性格,如果这孩子是你的,恐怕,她早就坦率的告诉了你。就因为是凌承的,所以她才如此痛苦。”

    “别为难她,你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和凌承是分开也好,还是在一起也好,和你都没有关系,你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窗外遮阳快要落幕,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一缕薄光照进来,落在干净的地板上,形成一个半圆的状态,残缺不全。

    周严半天没有说话,一会儿,他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了烟,但一想这里是医院,又没有抽,只是拿在手上,在手心里转着圈。

    “周总,你好好考虑考虑。如果你在这样,凌承是不会收手的,你们三个人,受苦的永远都是穆楚。”

    周严掀了掀眼皮子,浓黑的睫毛往上一刷,“如果我不呢?”

    杜梅笑笑,“,那就等着看她过得更凄惨吧!”

    周严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那真是不得不叫我退出呢。”

    “那是同意了吗?”

    周严两根手指头往手掌心的位置一收,烟就在掌心里一瞬间就碾成了沫。

    手掌摊开,把杂碎扔在垃圾桶。

    他弯腰视线与杜梅平齐,黝黑的带着如同兽般的戏谑,同时还具有侵略性。

    “等她好起来我会当着她的面告诉她。现在,还不能。”

    杜梅出于本能的往后一退,身上独特的气息丝丝缕缕的往过飘来,心里一麻。

    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离开。

    杜梅拢拢衣衫,重重地叹口气,,看这个样子,他还是不打算放弃。

    穆楚只是从急症出来,但是人还是莫过于彻底清醒。

    期间她也醒来过一次,但也只有一次。

    躺在病床,旁边还摆着很多的仪器,以备不时之需。

    脸色苍白如雪,没有一丁点的血色,也没有一点生气,说的不吉利的话,看着就像是个死人。

    因为这几天,她都是躺着的,伤口愈合很差,一般孕妇差不多一个星期就可以拆线了,但是穆楚的伤口好像还是两天前做的。

    凌承站在床前,看着她,很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瘦了好多,很多。

    他差不多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似乎是要醒了。

    凌承这才坐下,握着她的手,但人还是没有醒,等了十分钟还是没醒。

    门开。

    有人进来,凌承没有回头,“出去。”两个字,有一种沧桑感。

    “冷小姐还没有醒么?”是素珍。

    凌承沉默,脸庞冷峻。

    素珍走过来,在凌承的身后,“真可怜,她也是,顾娜也是。”

    “顾娜怎么样了?”

    屋子里半响都没有说话,凌承扭头,往上看。看到了满脸泪水的素珍,豆大豆大的泪水往下掉。

    凌承把穆楚的手放进被窝里,问,“怎么?”

    “她父亲会安排她去国外,找一个环境清幽的地方过后半生。”说着眼泪掉的更凶,哭到伤心处,一下子扑到了凌承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成植物人了,醒不来,凌承,”

    顾娜的情况并不比穆楚差,这么多天虽说是没有下达病危通知书,但是到现在还在重症病房居住着,情况很差,她伤的主要是头。

    医生已经让他们做好了心理准备,人是有意识的,但就是不会醒,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要看天。

    凌承没有抱她,但是也没有把她推开。

    素珍鼻涕一把眼泪的,伤心难过至极。顾娜和她都不是出自同胞,但到底也是妹妹,年纪轻轻,不过25岁,在娱乐圈崭露头角,只要苏家一出手给她包装一下,红红火火不是问题。

    可是现在却出了这么一个事故。

    这时候床上的人动动眼皮子,闭了很久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凌承是背对着她的,看不到。

    素珍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只是她把凌承抱的更紧了。

    穆楚睫毛煽动,不过几秒的时间又睡了过去,脸上很平静。

    素珍把凌承松开,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凌承,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谁都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可是这两个当事人都昏迷不醒,伤的都不轻,这,”

    “好了。”凌承打断她,神色漠然,“一会儿我会下去看看。”

    “嗯。”素珍哭的梨花带雨的,长长的睫毛都因为泪水而变成一缕一缕,我见犹怜之色。

    凌承顺手给她递了一张纸巾,素珍没有接,大眼睛就只是看着他就这么看着,水汽在眼里弥漫,然后凝结成珠,从眼眶里面啪的一下掉了下来。

    凌承看到这幅画面,突然就想到了穆楚。她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好像从来都没掉过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