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见面也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接触。

    两个人包了整个的头等舱,面对面坐着,本想有很多话要说,可凌承不是个与人善于交谈的人,他更不会主动问一些愚蠢的问题,所以计划的热闹没发生,反而多了几分烦闷。

    飞机一落地,魏硕起身就要走,凌承却突然叫住了他。

    魏硕知道,凌承不服输,之前法国的订单是凌承早看准却没动手的,不想被他捷足先登。

    凌承心中不快,没表达出来不代表他不在乎。

    果然,凌承一开口说的就是这件事。

    “法国的这个单子你拿下了,有几成把握能做好?东西太多,胃口不好,小心吃坏了身子。”

    魏硕只笑笑,他眼尖的看到了凌承手腕上的那块手表,与凌承的身份不相符,怎么瞧都像是最近才出的新款情侣表,价格不高,是个很廉价的东西,与他之前定制手表差太远了。

    魏硕猜到那只手表肯定是素珍送他或者是他送给素珍的。

    魏硕没在生意上的事情说任何话,控制不住的开始奚落凌承私事来。

    “你外出跟女人幽会,浪漫了半个月的时间,却没想到我半个月的时间都在准备这个订单,江总喜欢女人,我喜欢生意,我们各不相干,你的担心就有些多余了。”

    凌承对外是个浪荡公子,魏硕却知道他其实是个专情的人,尤其对那个眼盲的素珍,好过世间所有女人,顾漫也比不上。

    可为什么凌承不跟素珍结婚却一口答应了顾家的联姻,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魏硕做不出这样当事人,自然也想不明白,可在他看来,凌承就是个为了钱财跟地位妥协不做任何反抗的懦夫。

    面对魏硕的奚落,凌承并没做任何反应,只歪头瞧着外面的天空,飞机已经停落,依旧能看到远处的湛蓝.

    默了会儿,他才说,“我的私事,呵呵,如果我举办喜酒,肯定会亲自邀请尚总到场,我们可以随便说私事,可这个订单,我是不会放弃的,就算你拿到了,我也有办法拿回来。”

    凌承一直目中无人,魏硕岂能不知道,尤其对待他,从来都不会谦让。

    那时候魏硕还不知道凌承为什么会说结婚,直到他几次见穆楚不成后来穆楚消失再回来,他才明白,凌承去了美国后再回来就与穆楚结婚了。

    那么快,那么匆忙。

    杀了魏硕一个措手不及。

    他没想过自己会措失生意又措施穆楚。

    凌承说到做到。

    生意他拿走了,甚至叫魏硕损失了好几亿。

    穆楚他娶回家了,甚至叫穆楚也甘愿困在那个冰冷的婚姻里。

    魏硕始终没弄明白凌承的目的,直到素珍亲自打电话给他。

    可是,

    世事难料,穆楚竟然怀孕了。

    看着魏逸放在他跟前的协议,心一阵阵的难受。

    魏逸不想他继续与凌承作对,甚至附加条件里面要求他不再追求穆楚,竟然拿出了自己的所有,那份属于他的所有。

    魏家的股份多难得,死的那些魏家后代,因为这些东西付出了年轻的生命,若非魏家老爷子已经年迈,再没了从前的残忍手段,怕是魏逸也活不到今天。

    可魏逸却将这些得来不易的东西轻易放弃。

    为了凌承。

    只为了那个他的好兄弟?

    他可想过魏硕这个亲兄弟?

    魏硕是有些生气,也有些嫉妒,自己为了魏家,为了魏逸,做了那么多,得到的却是被抛弃的局面。

    想来,真是可怜啊!

    可他不想放弃,更不会放弃。

    魏硕推开协议,没说话,只眼神依旧看着魏逸满是为难的脸色,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内心,这个单纯的弟弟。

    “你,不要吗?”魏逸诧异。

    魏硕换了个姿势坐着,面朝头顶上霍亮的灯光,心里有些发毛。

    魏家的祖宅里面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男人,女人,家里人,无辜的人,这里见证了多少血腥,难道到了今天还要见证亲兄弟反目成仇吗?

    魏硕不会这么做。

    “魏逸,你为什么喜欢学医?”

    那时候魏逸立刻,她母亲用自己做人质,换来了魏逸的另谋出路,一个人在外面上学,他偷偷给魏逸交付学费,后来魏逸认识了凌承,他与魏硕的关系才慢慢疏远。

    “我不喜欢。但至少,可以叫离开魏家。”

    只是巧合罢了,魏逸那时候只知道学医可以在学校很久,他可以一直不用回魏家,就那么躲着,逃着,谁想到就走到了今天,也因为当初的幼稚想法而付出的代价。

    魏家他再回不去了,可也从没脱离开,甚至伤害了自己的母亲。

    他没了在魏家立足的资本,自然带不出自己的母亲。

    现在,他只能一再妥协,换取自己苟且的生活。

    可在魏家人眼里,那些可笑的股份又算得了什么?

    “哥,我把这些东西给你,你就可以在魏家立足了,从此以后魏家人不会再为难你,你拿着吧。我只希望,你暂时不要跟凌承作对,我只有这一个祈求。”

    自己的弟弟,如此祈求。

    魏硕想笑,发自内心的冷笑。

    嘲笑自己的失败,嘲笑自己是个不断付出而得到的却是背叛的蠢货。

    “魏逸,就算你离开了,你仍旧是魏家人,逃不掉的。哪怕你有一天有了喜欢的女人,魏管家依旧会把那个女人抓回来关在这里,生孩子,呵呵,你想过那种情况吗?的确,我可以控制魏家,可魏家上下上百人,我控制不了。”

    那种根深蒂固的家族风气,魏硕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他需要帮手。

    唯有魏逸。

    可他在不断退缩,甚至要当叛徒。

    “魏逸,你要做对的不是我,是整个魏家人。”

    魏逸肩头一颤,脸色煞白。

    “穆楚,的确,穆楚是我跟凌承之间的牵绊,可不代表我对穆楚没感情。”

    魏逸大惊,他一直以为魏硕只是在利用穆楚,没想到他真的跟凌承一样用了心。

    是他错了,是他错误的以为这个两个冷血的人个没感情的混蛋,没想到,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是可以变成有肉息肉的人。

    “可她已经结婚了,你难道想看着他为了你为难吗?放手吧,哥!”

    魏硕几乎没犹豫,摇头说,“不会的,我不会放手的。”

    谈判失败,回来的魏逸一个人去了酒吧喝到天亮。

    坐在角落的顾漫,冷笑着放下手里的酒杯,跟着魏逸一起起身。

    魏逸回了住处,而顾漫却去了医院。

    依旧躺在病床上的秦修才吃了早饭,正打算出来走走。

    手术后,他恢复的很好,冷国安也很少来,秦修这里难得的安静。

    打发了秦海离开后,秦家人电话打的无数,秦修都没有接听过,索性直接关机了。

    再过几天拆了药线,秦修就可以回去工作,自己那个才开了没多久的公司,该是他大展拳脚的地方,一想到穆楚也在公司,他会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穆楚该是他,只能是他的。

    才出来走到门口,秦修被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给吸引住了。

    果然,来的正是顾漫。

    看着顾漫妖娆的走来,秦修的心底有那么一丝丝的异样。

    不禁想到了许久不见的穆楚。

    秦修依靠在门口的墙壁上,有些懒散,心却是紧绷的。

    顾漫走过来,高跟鞋在安静的走廊里面一阵阵回响,到了秦修跟前方才彻底安静。

    “有话说,借一步说话。”

    顾漫依旧高傲,像一只已经开屏的孔雀炫耀自己的美跟高贵。

    秦修不买账的哼了一声,“我是病人,需要休息,时间有限,这里说吧!”

    顾漫也不在意,上下打量如今落魄却比从前更稳重的秦修,多了几分赞许。

    她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魏逸跟魏硕决裂了,你想抢走穆楚怕是不能自己动手,最好练手魏家人,那个魏硕,呵呵,你该知道他是谁。据说魏硕已经告诉了穆楚凌承最开始接近她的目的,现在两个人的关系最差,你横插一脚也是很日用意的。”

    秦修不懂的蹙眉,这里面似乎他错过了很多事情,但是顾漫来也无非是想挑拨凌承跟穆楚的关系,她要得到的是凌承,他要得到的是穆楚,两个人似乎目的一样,可惜,秦修不相信这个女人。

    秦修笑笑,“多谢顾总的好意了。可我的事情怕是有些麻烦,不是顾总三两句话就说的清楚,顾总来突然对我说这话,有些叫我受宠若惊啊。我秦修可从来不接受别人无缘无故的好,所以顾总的好心我怕是接受不起。”

    秦修笑笑,低头看自己的手,已经消肿了,缝合的地方被厚厚的绷带缠着,里面透过来的药水颜色有些发黄,难闻的味道刺鼻,没了疼痛感,依稀能感觉到手指头上的神经,表示恢复的很好。

    他向往着这只手能继续摸穆楚的脸颊,她的身体,她的全部。

    而能做到这一切,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尤其是眼前这个多事的女人。

    他凌承都不稀罕要,秦修就稀罕多瞧上一眼了?

    她顾漫的身上没有穆楚身上才有的魅力。

    顾漫就像是个美丽的毒蛇,美,真美,可惜,对任何人没有吸引力。

    顾漫不在乎秦修的奚落,呵呵冷笑,端着手臂环抱在胸前,目光从秦修的身上移开,看向远处的病房门口,“那就怪我多嘴了。呵呵,不过也是顺利遇到你,别自作多情我会跟你合作。呵,”

    说完,顾漫迈开步子,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咔咔脆响。

    她的目标是走廊尽头的病房,那个才推从手术室推出来的女人,身上厚重的被子,整张脸被盖住。

    秦修也看过去,盯着病床上的女人愣了会儿,蹙眉没动。

    ,

    才起床的穆楚还有些头昏,坐在床上缓了会儿才下床。

    地上的鞋子换了更松软的羊毛拖鞋,她迟疑了一下才穿上起身。

    楼下传来轻缓的音乐,是她喜欢的国外一手小提琴独奏,听音色该是最一开始发行的唱片,陈旧的音律一节一节的像是有人捏住了她发痛的神经,才叫她发胀的脑袋舒服起来。

    睡了一觉心情好了不少,只是胃口依旧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