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耐人寻味。

    素珍正胡思乱想中,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凌承回头交代素珍等着,别下车,说完自己推开车门下去,一个人进了面前的高档公寓。

    魏逸该是不在家,家里没开灯,房门紧锁,凌承按门铃没反应。

    他继续打电话,手机还是关机状态。

    凌承急了,开始敲门,咚咚咚,一声声巨响,像是敲打在人脑袋上的锤子,震荡的整座大楼都在晃。

    凌承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周围邻居,有人开门闹意见,冲凌承大吼。

    凌承置之不理,头都没回,固执的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在周围邻居的抗诉下敲门声更大。

    半小时后。

    面前的门竟然开了。

    凌承迟疑了一下,才来房门往里面走。

    房间里漆黑一片,一股很重的酒气。

    魏逸就蹲坐在地上,靠着门口的墙壁上喝酒。

    他歪头看凌承走进来,呵呵的笑出声来,仰头又灌了一口烈酒。

    凌承寻声看过去,顺手开了灯。

    满地狼藉,酒罐子酒瓶子,还有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凉菜。

    魏逸俊朗的样子已经没了平日的风采,下巴上胡子青黑,双眼也深重,大口喘息的喝完了最后一口酒,酒瓶子随手仍在了地上,咕噜噜的滚向凌承的脚边上。

    凌承皱眉,踢开酒瓶子,一伸手,将魏逸拽了起来。

    魏逸呵呵傻笑,歪头倒在凌承手臂上,两只脚没骨头一样在地上打滑,若非身后靠着墙壁,早倒下去了。

    凌承最见不得男人如此,尤其还是那个整日意气风发的魏逸。

    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凌承可以说对魏逸了解的比神人都多。

    他今天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百分百是因为魏家那个混蛋家庭。

    可他已经不在参与魏家事儿,为什么还要这样?

    聪明如凌承,自然而然想到了穆楚。

    凌承狠狠扯他衣服,提小鸡子一样提起来,恶狠狠逼问,“穆楚在哪儿,今天不告诉我,我弄死你们魏家所有人。”

    魏逸还是呵呵傻笑,一双满是醉意的眼睛早分辨不出眼前的男人是谁了,更不要说凌承此事时的威胁。

    凌承生气的一把将他仍在地上,穆嗤,有些急躁的在房间里面找什么,刷了一把他的衣服,反找出电话。

    电话果然关机,可打不开,不是故意关机是没电了。

    他先给电话充上电,而后又出来开了浴室的花洒,穆水最低,转身回来一把扯住地上的魏逸,拖死狗一样的拖进了浴室。

    穆水喷下来,魏逸在地上哼哼了一阵才咳嗽起来,弓着腰怕地砖上干呕了好长时间才平静下里。

    凌承低头穆眼瞧着,等魏逸自己爬起来他才关了花洒的水。

    魏逸狠狠摸一把脸上的水,起来的身子还在乱晃,勉强找到了毛巾擦自己的脸,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凌承。

    他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最后只变成一句浑身颤抖后的无奈沉默。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月末过了几分钟,凌承先出去开了电话。

    电话密码锁他知道,就像魏逸也知道他的电话密码锁一样。

    电话解锁,头一个电话是肖逆,先是通话时间三分钟,时间在几个小时之间,天才黑下来,那时候肖逆才上飞机。

    下一个电话是座机,没有保存名字,但是看通话的次数,凌承猜测这是魏家的电话,该是在锦城靠近东面的那条护城河的山上的山庄,可没想到那里还有人住,他想了很多地方,竟然忽略了那里。

    显然,现在凌承已经不需要询问魏逸穆楚到底在哪里,他扔了电话就要走。

    魏逸从里面出来,还抓着毛巾,狠狠揉了揉脸,才算清醒几分。

    凌承站在门口,等他给自己一个交代,可魏逸并不想跟凌承说什么,只自己坐在沙发上喘气,呼呼的酒气呼出来,整个人都是晕的。

    凌承无奈吸口气,口中那绝情的话也没说出口,提步就走。

    魏逸呆了几秒才起身跟出去。

    凌承在等电梯,他就抓着门在门口的地方看,空气之间像是传达出一种老朋友之间的默契,哪怕什么都没有说,早已经明白对方想要说什么。

    凌承理解魏逸的苦衷,更知道他过的多艰难,所以刚才那么愤怒的他都没对上魏逸说上半句伤人的话。

    而魏逸更知道凌承对穆楚的心,可碍于这次事情是自己隐瞒,自然也有苦衷,若非刚才喝醉还存着一丝清醒,怕是也不会给凌承开门。只要他进来,看他电话,一切都会明白,不需要魏逸说半个字。

    互相理解之中,两个人连一个眼神都不需要。

    电梯来了,凌承走上去,转身,按了一层。

    下来后,凌承的人还没上车,焦急的声音传过来,“去山庄,魏家山庄,先送素珍回去。”

    素珍哪里肯离开,看凌承这架势是已经知道了穆楚在哪里,自然要跟着。

    可凌承突然问她,“魏家知道吗?”

    素珍知道一些,之前见肖逆就有些熟悉,魏家早些年在锦城做什么她不是很清楚,但是最近几年在国外做的生意非常大,也大多不是很正规,手段也跟正经做生意的人不一样,倒是魏家的儿子还不错,可她是没接触过,这些都是每次回家跟父亲说话的时候听来的。

    凌承突然这么问,素珍几乎是下意识的联想了起来,愣愣的点点头,想了想又摇头,怕是自己联想错了。

    “回去后在办公室等我,那边需要有人盯着,凌承这边我不是很放心。”

    凌承不想素珍跟过去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他自己过去没带外人,去魏家怕是自己也很难安全出来,再叫素珍出事了,那回头怎么跟穆楚交代?

    但是,穆楚他是肯定要带出来的。

    于是在素珍还没答应之前又说,“穆楚我会安全带出来,他是我妻子。”

    素珍几乎要拒绝的话就要说出来,这一瞬间闭上了嘴。

    “……好,我先在你办公室等消息,凌承那边我会帮忙盯着的。”

    “多谢!”

    车子一路疾驰,在渐渐明亮的街上跑的像一道光。

    到了山庄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凌承下车,低头看一眼手表,早上五点四十。

    每天这个时候他已经起床了,习惯的会看一眼身边的穆楚,亲她的头。

    那女人会懒洋洋的发出猫一样的叫声翻身过去,双腿骑在被子上,他需要用很大力气才能把被子撤出来盖好。

    凌承以为,这日子多美好,怕是一辈子都享受不够,可谁能想到,才享受了一个多月,这女人就失踪了。

    这一天一天,像是过了好几辈子。

    煎熬的他要疯了。

    总算,总算叫找到了。

    凌承站在富有年代气息扔气派的大门前。

    门铃还没按响,里面已经有人出来了。

    出来迎接他的是个一路小跑而有些气喘的胖阿姨。

    阿姨笑呵呵的,见凌承先问好。

    “凌总啊,好多年没见了吧,老远我就看到你的车子了,自己来的吗?”

    阿姨叫什么凌承不知道,但是这个阿姨在魏家可有些年了,似乎比他的年龄都大。

    凌承点点头,问了声好,“阿姨早,我来找魏管家,他应该在。”

    他说是他应该在,而不是他在不在。

    凌承确定,魏管家在这里,穆楚也在这里。

    阿姨笑笑,没回答,只往前领路,走的有些小心翼翼。

    凌承的脚步稳健如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坚硬的地砖上,可松软的草地上,只有一串不清晰的脚印。

    偌大的山庄,充满了古朴的气息,到处都是草绿浓阴。

    他不急不躁,迎着早上出生的阳光,一路进了山庄的深处。

    很远,凌承看到了魏管家的影子,被早上斜斜的阳光拉的老长,铺盖在草地上。

    凌承先顿住了,看清楚了魏管家的脸,这才继续前行。

    魏管家起初还穆着一张脸,见凌承靠近才端着一张还算是客气的笑容走过去迎接。

    顺道,低声问身边保镖,“人安排好了吧?”

    那保镖也低声回答,“是,已经安排好了,管家放心。少爷那边说了,会合作。”

    魏管家笑笑,习惯的扭动假肢上的戒指,唇角没启,奇怪的笑声却先传了出来。

    “哈哈,这是谁啊,好些年没见,我的凌总越发的沉稳了,这叫我们这把老骨头还怎么活,哈哈……”

    魏管家可是当年一个人能砍杀十几个人的老江湖。

    那时候凌承还在上学,家族生意是他父母在打理,才兴起的都是实业创业,江家最开始做的远途运输跟材料,通常需要自己亲自监管,路上尝尝遇到魏家这号人。

    凌承父亲为了能在生意上畅通无阻,没少疏通关系,跟魏家还算不错。

    可一个地方的人势力再大,总有争抢不服输的人,但是跟魏家抢生意的那家姓王,来头不大,可各个都是不怕死的街头混混,魏家跟王家争地盘没少交手。

    那个年代,棍子强权,谁最狠最站稳脚跟。

    正儿八经做生意的江家自然见风使舵,谁强大跟谁。

    魏家在王家那里吃了两次暗亏,江家自然需要讨好王家,不然他的货运不出去。

    魏家人为此怀恨在心,没少背后捅刀子。

    就此,维持了长达十来年的两家人也决裂了。

    后来改革,王家被清剿,魏家顺着风向行换行洗白,那时候伤老爷子就去了国外,留下国内的生意,掌管国内公司的便是魏魏管家。

    他叫什么,没人知道,大家都叫他管家。

    这个人,

    凌承实在不喜欢。

    黑社会出身,没读过书,只会斗狠,在这个年代还能相安无事,他必定有别人看不到的厉害本事。

    最近几年凌承接手江家生意,听说了不少魏管家的事情。

    当然了,还有魏硕跟魏逸的出身。

    可都是因为这个魏管家。

    魏硕父亲是个长相丑陋并且手段残忍的人,对待自己女儿也如此,所以跟他的女人真的一个都没有。

    可魏家人需要后代,男女倒是不排斥,可大多都夭折了。

    如今只有魏硕跟魏逸。

    魏逸与凌承一起长大,魏逸的事情他姿势一清二楚。

    魏家人也从不掩盖自己的行为,魏硕跟魏议也知道自己母亲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