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凳子上，穆楚的目光始终都没落在李艳红的脸上。
丽丽气的皱眉头，但是人进了病房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听李亚红在这里求他。
“儿子，你说，妈这心里要多难受啊，一想到小万会进去蹲大狱，我就特别的不舒服，要不是担心他，我肯定也不会突然在国外生病了。”
丽丽很想质问，当年他出事的时候可否这么担心过？
她是否也到处求人找律师帮忙给他减刑了？
甚至，在丽丽进去后很长一段时间李艳红因为要跟万宝库在一起找房子找工作而没去看他。
要不是穆楚跑前跑后，他在里面不知道要受多大的欺负，甚至过冬的一些衣服都没地方去买。
丽丽当时还是个孩子呢。
丽丽失望透顶的望着李艳红哭红的眼睛，是真的铁了心的不想管她了。
可不想，李艳红哭声更大，抓着丽丽不放手。
“儿子，就当是妈妈求你到最后一件事，啊，好不好？去帮忙找个律师，哪怕不是好的律师，就是一个法律援助的代理律师也行。”
丽丽深深吸口气，压住心里的怒气，“妈，你知道不知道当年我多希望你帮我找一个律师援助的律师，可你当时在哪里啊？你在跟万宝库找新房子，说是我出事后不吉利，你想搬出去住。老房子原来是咱们家的，你一走，老房子直接被我大伯母那边给卖了，那笔钱你拿到了吗？行，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说再多也没有用，可我真的不明白，你跟小万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值得你这么付出？啊？”
丽丽的这番话没直接问出口。
但是穆楚不会给李艳红留面子，直接说，“丽丽的意思是，想问问你，到底小万跟丽丽哪个才是你亲生的。我看真的很有必要做一下亲子鉴定了。”
李艳红是怕了穆楚的，她也没想到穆楚会跟着一起来，但是事情都凑到一起来了，她不得不说出自己心里所想。
李艳红低头，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丽丽继续说，“妈，如果你告诉我我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我觉得我会特别高兴，这样我就解脱了，真的，你那么希望小万好，那你自己去帮忙啊，找我们做什么嗯？你说，钱我们给你了，房子也给你弄好了，你就安静的养老不好吗？你，你到底……你到底在作什么妖啊？”
作死！
这两个字丽丽真的差一点就说出来了，可话到嘴边才知道自己刚才脑子多不清醒。
到底是自己母亲。
这种想法就好像拴住了自己的神经，想跟李艳红说明白一些事情都变的很吃力。
半晌，李艳红才说，“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真的是最后一次吗？
穆楚呵呵冷笑起来。
“我给你说个底线吧。小万是民事诉讼，其实最多也就判刑十几年，但因为对方没致死，所以可以减刑，只要赔偿到位，得到对方谅解，他最多能在里面带上五年。这是保守的估计，其实这种官司很好打，只不过一开始你没找到律师。但是……”
但是什么？
穆楚的话只说了一半，望着丽丽。
丽丽无奈的摇摇头，这个案子他早知道了。凌承也跟他说了个大概的情况，其实跟当年他的案子是差不多的，只不过现在李艳红肯处理，到处找人，才会叫小万当时改判了，小万胆子小，直接承认了，也交代了自己的心里想法，才导致最后判刑比较重。
但跟丽丽当年的情况不一样。
他是被人算计了，才会自己全都扛下来。
其实两种案子差不多的情况，但最大的不同是现在的李艳红。
丽丽的心凉透了。
“妈，我姐的意思是……”他深深吸口气，“我姐的意思是，就是想叫你知道这个案子如何简单，但我们不会帮你，一定不会帮你，这才能彻底打消你对小万的念想。想叫你清醒。可你……你看你的样子。还有，妈，如果你还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场，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家里人，我也不会帮你了，真的，之前你从国外回来生病，你非要住在这家医院的时候我就打定了注意，不管你还要求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帮你了，绝对不会。你以后只能看到失望跟绝望，因为……”
因为这些都是当年她这个母亲亲手造成的，是她自己选择的。
临走之前，丽丽又说，“我不会断了你的钱跟房子，你只管吃穿用，多少我都负责，但是……别的任何条件我都不会答应你。你可以去告我，不等着收到你的律师函。姐姐，我们走吧，这里以后别来了。晦气！”
姐弟两人开车回了家，到了家里才想起来还没去接素珍。
可素珍自己打车回来了。
一推开房门，素珍看着家里这气氛，就知道肯定跟李艳红有关系。
李艳红被送走出去旅行那几天穆楚状态还不错，现在看她脸色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素珍不禁担心了起来。
“穆楚，我饿了，家里还有什么可以吃的吗？”
穆楚缓缓抬头，看着素珍的样子好久，才想起来说，“凌承说会叫外卖的，家里阿姨放假回家了，丽丽说不想做饭吃，我做的饭菜又不好吃，所以……”
素珍点点头，看着姐弟两人，心都跟提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情吗？”
丽丽歪头靠在素珍的肩头上，“姐，你家里人都很正常，真好啊，真幸福啊！”
素珍知道了，这是又跟李艳红闹上了。
那个妈……可真是极品中的极品，实在太奇葩了。
“又是小万的事儿？”
“对。”穆楚呼了口气，起来倒水喝，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丽丽，你说叫小万的案子快点结束，叫她们两个彻底断联会怎么样？”
丽丽低头琢磨了会儿，摇头，“姐，我担心那老太太会自己闹的想不开，这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不管我们怎么伤心，但是在法律上她还是我们的母亲，真要出这种事儿，谁的心里都不好过，并且……也会影响你的工作啊。”
穆楚点点头，但她不相信李艳红会想不开。
“那介绍个老头子吧，结婚后家长里短的肯定没心思顾得上小万了。”素珍忽然说。
姐弟两人同时一怔，双双眼前发亮，这或许是个办法。
今天要见的是个年龄有五十多岁的临近退休的老干部。
此人年龄正好，还是个有学问的人，只需要找个老伴共度晚年，两个儿子也都在国外定居，市内的房子可以写对方的名字，甚至可以在自己先走之后把自己其中一个房子送给对方。
人还算不错，就是有点胖，看起来很可爱的样子，一张笑脸，给人清新的感觉。
穆楚是今天早上见过的，但是凌承回来了，说也要先认识认识，这才临时又约在了中午碰面。
那人知道凌承，笑呵呵的，“凌总啊，之前我们跟你们公司有过合作，还记得不记得在河渠边上的那个工程，当时就是我负责。”
凌承倒是没什么印象了，但是跟内部合作的工程也是实在不多，心里觉得跟这个看起来胖呼呼的大伯还很投缘，彼此就说了一下简单的情况。
对方说，“我老板去世十年了，这几年我认识了几个，其中时间最长的在一起也就一个月，都说我这人……呵呵，我有点懒，不会做家务，在家里尽管看起来家里很干净了，可对方总是不满意，所以就分开了。年龄都这么大了，我也不想说什么天长地久那酸溜溜的话，不像你们年轻人，还能说个朝夕相处浪漫什么的，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做家务我不在行，但是我肯做，跳广场舞啊，或者出去旅行什么都都行，我没什么意见，呵呵……我的钱也花不完，两个儿子还给我钱，经济上我这边是肯定没问题的，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哎，对方别脾气太古怪就行了，我以前的妻子是个没脾气的人，后来是癌症去世的，身体这一块我也希望对方能健康，不然我这心遭不住。”
倒也不是多奇怪的要求，不过人家也只是想找个合适陪伴的老板，凌承也没挑剔出什么问题来。
不过给自己丈母娘找老板，凌承就好像给自己亲人找一样，总要先审一审。
对方是个高材生，为人正直，不然在那个岗位上还过的这么清廉的人肯定也不多了，肯定是个实在并且很好的人。
但问题是，李艳红这边……
凌承有些开不了口，毕竟李艳红什么样子他心里清楚，也不是自己老母亲，这些弊端啊什么的肯定要穆楚说。
穆楚也不含糊，不能只考虑李艳红幸福不幸福，肯定也要照顾对方的感受。
“我妈那人一根筋。有点重男轻女，你说你家两个儿子，那我敢保证肯定对他们比我都好。就是我妈那个人……总是想以前的老板，也不是什么老板，就是二婚的男人，那人家暴，后来死了，这不，那男人之前妻子留下的儿子吗，整天跟我妈闹着要打官司，那儿子惹事跟别人打架，判刑了十五年，非要折腾我们给找律师，最近闹的天翻地覆的。老伯，我们给她找老板也没别的要求，就是想能容忍她有些时候的任性跟自私，当然了，可能对我人性自私，认识对身边她在乎的人那可是真的好。您懂我的意思吗？”
意思就是说，只要老板被李艳红看中了肯定对他好，但看不中也别生气，多担待，毕竟那个妈是个没脑子的精神病吗？
对面老伯听了很有涵养的点点头，低头想了一下，“我只看了照片，这人怎么样还知道，嗯……要不先约出来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