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承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不，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叶奉贤的为人。
穆楚不免担心起来。
她偷偷把资料塞进了兜里面，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沉默了会儿问起了叶奉贤来。
“微微跟叶奉贤离婚后，一直没消息，前不久给我发了邮件，问我最后叶奉贤手里的资金去向，想叫我帮忙清点一下是否被转移了。你知道叶奉贤现在在做什么吗？”
凌承认真开车，几乎不回头张望，但穆楚说话了，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穆楚一眼，想了一下才说，“好像自己开了个独立的工作室，之前在我这里拿了几千万，有足够多的资金做了。他的业务能力不做，剧本写的也挺好，班修想跟他合作。这次公司之前程智甄跟他合作的一些工厂也突然撤资了，导致他周转不开，似乎……好像是跟银行借款了不少，但暂时盈利也不多，就是勉强维持吧。怎么了，具体需要我这边帮你问问嘛？”
穆楚摇摇头，心里有了计较，查叶奉贤，她比凌承合适并且快。
“叶奉贤还威胁你吗？”
凌承呵呵一笑，“怎么会，他还算守信用，最近都没见到。”
“哦，我担心他那个人是狮子大开口，一次次的威胁你，那你可就有的忙了。”
“不会。他不敢。”
车子停了下来，凌承回头冲穆楚笑了笑，看丽丽睡着了，担心的说，“这小子在家不睡觉吗？最近没那么多活儿才对。”
穆楚看一眼丽丽，老弟已经瘦了一大圈，下巴尖尖的跟自己的父亲太像了，她多看了两眼，“自己喜欢做，我没多问，学习加上工作的确很累。听说还不错。”
凌承点点头，回头又看一眼丽丽，想着工作室那边的账本他该去看看了，丽丽最近不应该这么忙才对，是不是接了私活。
如果真的在做私活自己赚点外快也没错，但如果是因为工作室的盈利才这么卖力气，那大可不必。
车子总算到了穆楚家里，凌承没进去，直接开车出来去了丽丽的工作室。
工作室的钥匙他也有，密码也都知道。
进了电梯，特意看了一眼之前出事的地方，周围已经做了重新的修理，包上了外皮，油漆还没干，闻起来闻到有些刺鼻。
他看着被油漆掩盖的地方依旧能看清楚里之前打斗的痕迹，不禁后怕起来。
当时两个人稍微做错了一点，都会被那个人的刀子刺伤。
可穆楚英勇，丽丽力气大，才勉强逃脱。
凌承倒抽口气的从电梯里出来，回头又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直接给周天发微信。
“查一点司机家里的情况，再查查他的账户。”
到了工作室，这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
凌承随便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才去了财务室。
财务室以前没有到，是后来把股份转给了丽丽之后凌承叫人过来帮忙才弄起来的，只是一切还只是开始，很多账也只是书面形式的记录，没有登录电脑。
凌承看了看，没发现不对的地方。
他又去了丽丽的工作间。
工作间是制作见，两台电脑，一个工作台。
工作台上摆放着各种工具，现金的仪器设备都关闭了，白炽灯照射下，手工工具闪着光，上面已经被丽丽的手指摩的透亮了。
他坐在丽丽平常坐着的位置上，一个个的摆弄工具，上面还有半个没雕刻好的手工木偶，看起来像是个女人的样子，只是还没成型，看不出来是谁。
凌承最后在桌子下面的抽屉找到了一格笔记本。
笔记本很陈旧了，外皮也有了破损，里面夹了一只钢笔。
他翻开，一串数字，后面是简单的记录：一月九号，张老哥的葵花树，三十。
一月十三号，刘总的马头跟龙尾巴，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小物件，三十六个。
一本本的记录，前边是一大串的数字，该是收入。
然后，一页之后下边做了收尾的总结结算。
一共三十几页，前后加起来的收入应该有一两百万。
这笔都应该是丽丽的私账，其实数目不多，但时间跨度太短，大概都是近期的。
凌承低头盯着账本看的脑袋大，随手拍了几张，本子又放回了远处。
等他从工作室出来，周天的微信也有了回复。
“凌总，那人原名周郎羡，今年三十六岁，账户上多了一千万，已经花了九百多万了，剩下的钱也在昨天晚上划走了，全都进入了一家医院。他家的母亲早就去世了，父亲娶了别的女人，妻子癌症晚期，还有两个小孩子。”
凌承蹙眉，知道了司机为什么宁愿死也不交代程智甄的原因了。
但这个人还有用处。
他又回：“查一查丽丽的账户，是不是多了两百多万，跨度日子都在什么时间。”
周天几乎不用做任何准备，随便一番看就找到了，直接告诉他：“丽丽老弟最近是多了不少钱，但都是私人账户，他跟我说最近接了不少私活，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很赚钱，都是正轨渠道，没有问题。”
“钱呢？”凌承问。
“之前取走了五十万，预付了一辆车子，但是这几天又退回来了，好像是丽丽不想买了，然后这笔钱还都在账户里没动。”
凌承觉得心里特别的难受，交代周天早点睡觉，他则在楼下坐在车里没走。
啪，打火机开了，火苗缓慢的燃烧，香烟就放了上去。
想戒烟，但今天晚上暂时不想戒了。
穆楚，丽丽。都在想办法偷偷的给他凑钱。
他这个当事人却一点不知情。
穆楚背后偷偷通过关系弄到了多少钱，凌承大概已经有了一个思路。
但是这笔钱到底为什么能送到他的手上，他始终也没能弄明白。
穆楚是个热心肠，更是个钟情的人，之前因为他缺钱没少想办法，不可能突然就不吭声了。
凌承早有察觉，奈何总查不到相关证明。
现在好了，经过素珍这么一提醒，一切都明白了。
穆楚是真的把自己给卖了，只为了给他凑钱用。
作为自己的父亲，公司能还钱也没想过用这个法子，一个小律师却东拼西凑的弄来了这么多钱。
凌承忽然觉得，自己的父亲好像是个陌生人。
不管穆楚在他父亲这里承诺了什么，都肯定要拆散他们。
这是不能接受的。
凌承哼了一声，香烟屁股扔到了车子外面，一脚油门车子哄的一声飞了出去。
到了家里，凌承开了家里楼下的灯，开始翻箱倒柜寻找父亲的东西。
他人在澳洲？
凌承是不相信的，但是吴卓帮忙撒谎，肯定事出有因。
果不其然，凌承找到了伪造的飞机票，还有一份印章。
但印章是用来做什么，他暂时还不知道。
隔天。
凌承开了董事大会。
凌氏集团跟程家的公司彻底做了拆分，所有的程序手续已经结束，接下来会进入后续的大款处理，一笔一笔的数额汇过去，账户上的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凌承是盯着账户上的钱变少的，一秒一刷新，一个上午，三个亿人民币，最后只剩下五百万。
他暂时叫财务那边等一等，然后提了两百万现金出来。
叶奉贤已经在公司等了他一上午了。
见到凌承带着助理过来，一直绷着的表情彻底松了下来。
“怎么，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信息，还是？直接给钱？”
凌承不会愚蠢把一个受害者的信息高速他，自然也不会把微微的行踪透漏给他。
当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换信息。
凌承把钱当桌子上一仍，“只有两百万，你要的话就手下，我不会追缴任何手续，觉得少了，那我们之间也从此不会有任何交集，你想用之前的一些东西威胁我，也要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公司融资之后，已经偿还了部分欠款，但是……想公司继续，还需要至少几千万资金，我的钱不多，可足有叫你发了这个月的工资，月算是解了你的燃眉之急。到底怎么样，自己定。条件很简单，我要程智甄之前跟那个人的通话记录。你不要说你没有，你肯定有。当时程智甄丢失了电话，后来补办了两个，其中一个你偷偷的放了窃听的东西进去，我是知道的。”
叶奉贤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最后僵硬，皮肤绷紧，两条横肉崩了起来，怒气渐渐高升，就像是火山要爆发，马上冲出来要把周围一切都毁灭。
他眼神如刀，狠狠盯着凌承，半晌，呵的冷笑，咣当一声，踹翻了脚边上放着的凳子，“凌承，你以为你这样能威胁到我吗？我叶奉贤，现在是缺钱，但我也不是一无所有，你区区两百万，打发要饭的呢？”
凌承不在乎他的怒气，只是轻轻的撩了额头上的碎发，“那就告辞了。”
助理上前提了箱子要走，跟在凌承身后，故意放缓了脚步。
凌承已经走出了办公室，转身不见了影子了。
叶奉贤更是怒气不减，对着助理狂啸，“凌承，你……你给老子滚回来，曹，再加五十万，我把程智甄电话上全部的号码都给你，妈的！”
叶奉贤穷疯了，只要给钱，自己都能把自己洗干净了扔到床上去。
助理忍不住捂住嘴巴偷笑，追上去叫了凌承。
凌承听了，皱皱眉，再给五十万不是不行，但的确自己没有那么多钱了，这些钱还是穆楚给的呢，不能话的花的不明不白。
所以，光是程智甄电话上所有电话号码加上录音还不行，叶奉贤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凌承摆摆手，“告诉他，再考虑考虑，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