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时候当程智甄不是人了？
只不过，两个人哪怕如今已经是合作的关系，也依旧是个死对头。
从一开始程智甄参与到他家这点破事开始，凌承就没当程智甄还是从前那个喜欢跟在自己后面玩闹的小姑娘了。
说的严重一点，程智甄在他看来，是一个很强大并且不得不在乎的敌人。
凌承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程智甄忍住泪水，压抑住的哭腔中，脱口出来的几句话声音都是颤栗的。
“凌承，我喜欢你，喜欢了你十几年。你却恨了我十几年，到底为什么呢？”
程智甄始终得不到正确的答案，或者说是答案早就有了，只是她不想承认，不敢去面对。
凌承也懒得多说，沉默了会儿，才说，“这次的新闻事件是我故意这么做的，但也全都是事实，你我本没结婚，只是外面的人如何看是他们的事情了。你公司的钱我会还给你，程家的东西我不会碰。你打电话过来，不就是想确定这件事吗？”
凌承知道自己卑鄙，利用了程家，利用了程智甄的感情。
但不这么做，最后失去全部的不是程家而是他了。
为了生存，为了沈氏集团，他只能卑鄙。
凌承能做的，只是叫程家的损失降低到最低。
再者，难道程家人就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吗？
“程智甄，你我，不是一路人。”
凌承挂了电话，还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窗户。
冬日里，海边的空气也是潮湿的，吹来的风，拍打在窗户上，凝结出沉重的水汽，好似窗子也被闷热出了一身的汗珠子。
这个年，怕是要在这里度过了。
新闻已发布，这个时候回去电话，凌承人会把他给吃了的。
但凌承必须回去一趟，哪怕只有两个小时。
他要陪那个人过新年。
七年来，这是第八个年头了，他的生活没有了这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过。
穆楚跟肖逆吃过饭后去了肖逆的律所，两个人一起看了当时跟李德谦的案子一些文件，最后确定，这件事暂时是安全的。
“已经不可以上诉了，结案后这件案子已经做了最后的结算。但，这个资料……我还是很担心。”穆楚说。
肖逆点点头，不可否认这件事做的很不光彩，当时一心想要答应官司，忽视了官司得来的东西是不是真的。不过律师吗，要的只是打赢官司，证据是否为真，他真没多少必要去追问。毕竟审查证据的人是别人不是他。
“过了年再说。你打算怎么过，母亲呢？”肖逆想了想，自己也是一个人，乡下老母亲跟她的老姐妹已经出国旅游了，剩下自己真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想，非常想，跟穆楚一起度过这个新年。
穆楚低头想了一下，“那边我不管了，至于丽丽……随便他吧。我……想在家睡懒觉，不过年夜饭还是要吃的。不如，你跟……”
话还没说完，被电话铃声给打断了。
穆楚低头看电话，皱了皱眉，很是意外的念叨，“他想干嘛？”
穆楚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凌承的笑声，“在哪里？素珍给你打电话了吗？”
“在律所，素珍？我刚才发过微信给她还没回复，怎……”
“喂，穆楚，是我，素珍啊。哎，你过来，还有谁在你家呢，阿姨不在吧，那最好了，你来我家，快点过来，来我家过新年。对了，买点零食上来，就这样啊！”
素珍风风火火的，不给穆楚说话的机会，话一说完，电话断线了。
肖逆已经听到了电话里素珍的邀请，也知道电话是凌承打来。
这，再明显不过了。
凌承跟素珍是同学，跟穆楚也是同学，他肖逆算什么呢？
朋友？
好像从前是，但现在吗……
肖逆呵呵一笑，“去吧，我这边还有点资料要整理，待会儿……或许我也能去凑个热闹。”
这意思，他就是去不成了，也不想乱过去掺和穆楚跟那边人的快乐。
他是多余的那个。
穆楚笑笑，什么都没说，起来就走了。
穆楚去了超市买零食，很大一包，都是素珍喜欢吃的。
最后，在付款的时候特意买了一瓶红酒，是凌承喜欢的牌子。
她一个人，提了三包的东西去可素珍家。
素珍家还是老样子，过年期间，这个小区就跟无人区一样，一点人气都没有。
倒是还有几户人家应景的挂了彩灯。
地上的积雪已经被人清理了，穆楚还是调皮的故意踩在继续多的地方，一路咯吱咯吱的响。
到了楼下，她给素珍打电话，叫人过来接一把。
没想到，下来的是凌北，还有吴峰。却独独没有素珍。
穆楚笑着问这两个劳动力，“打发了你们做苦力，有工资拿吗？”
凌北什么都没说，只是冲她笑笑。
吴峰话匣子打开了就有些收不住了。
“素珍本来说好的跟我一起过年，谁知道这老小子也跟来了，你说烦不烦？然后我想着，反正凌承那熊胆包的也没人陪着过年，也就叫来了一起热闹，反正二人世界都没了，谁想到，凌承叫人打电话给你，那你来就来呗，你来之前丽丽也来了，啧啧，真是的……不过人多热闹，我做了一桌子的菜了，凌承也漏了两手，就这个混蛋的东西什么都没做，下楼那个东西还一脸不高兴，回头多灌他两杯哈。哎呦，冷，穆楚，快点走。”
穆楚有些心不在焉的的听着，回头看满世界的漆黑，家家户户都其乐融融的。
但唯独那人，还在公司加班。
她的脚步如何都挪动不了了。
“嗯，要不你们先上去，我还想买点东西，我喜欢吃的零食忘记买了。”
穆楚突然说。
吴峰哦了一声，蹬蹬的跑走了。
凌北还跟在她身后，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
“去找他吧，凌承这边没事的。”
“……谢谢！”
穆楚来的时候，觉得一双腿都不是自己的，每一次迈开腿的脚步沉的像是灌了铅。
从素珍家的小区出来，陡然间生了一对儿翅膀，脚步轻盈，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车子。
车子在原地打转，调整好了方向就冲上了街道。
她给肖逆打电话，一张脸像是开了花的，已经展开了。
“怎么了？”
肖逆的声音还是没什么变化，似乎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情能叫他改变。
但穆楚的话却足以叫他改变些什么。
“肖逆，我陪你过年啊！”
短暂的沉默，肖逆笑了起来，爽朗清脆的笑声，像是要贯穿整个世界的雷。
“好，我去接你。”
“不用，我在去你律所的路上，等我，马上就到了。”
电话挂断，肖逆瞬间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开了，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
说不出的喜悦。
想起来，他长这么大，没什么事情能叫他新华怒放，喜笑颜开的。
第一件事是自己考上律所，跟着做了律所。
然后……
没了，再也没了。
但今天，估计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一件事。
他笑出声来。
一时之间竟然有点不知道要做什么好，收拾了资料，擦了桌子，甚至洗涮了杯子，可时间才过去十几分钟。
他一次次的盯着电话，平生第一次知道时间也可以这么慢，慢的叫人抓心挠肺，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
他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叫穆楚乖乖的等着，他去找她，这样时间是不是就能过去的快一些了？
可十分钟了，十一分钟了，穆楚还是没来。
“我真蠢！”
肖逆笑着骂了自己一句。
今天的路上还算顺利，能回家的都回家了，路上只有几辆还在卖力气赚钱的出租车。
可不知道为什么，几天的红灯总能被她遇到，一个，又一个。
穆楚差一点闯了红灯直接开过去。
好危险好危险。
穆楚一路提心吊胆……
……
在素珍家有些心不在焉的凌承，低头看手表。
从楼下上来的两个人已经提着东西去了厨房。
凌承的脑袋一会儿低下去，一会儿抬起来。
他盼望着的人没来，可是东西送上来了。
不用问也知道，穆楚是不会来了。
凌北放下东西，跟王素珍打了个照面，像是被受了旨意一样的从厨房里面出来，打算给凌承做思想工作。
丽丽嗑着瓜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坐过来，胳膊肘撞了一下他。
“凌制片，去找她啊？”
凌承想，可是不能。
“去了之后呢？这个年都别想过了。”
凌承不想破坏穆楚的心情，只能忍着。
他知道自己的出现对穆楚和肖逆来说都不是好事。
“那你不去，这可就是一整年的遗憾了。没准……哼，我说句不好听的啊，我姐跟那个肖逆睡了，你可咋办？”
咚！
嘶！
好痛，痛彻心扉啊！
丽丽好像玩笑的一句话，刺的凌承浑身的细胞都跟着爆炸了。
凌北仿佛嫌丽丽这话不够狠毒一样，又不咸不淡的说：“没准，如果是我，那就把饭煮了，反正是早晚的事儿。”
“嘶……你们……诚心的是不是？”凌承快要被气死了，一双眼睛毒针一样看两人，仰头靠在沙发上，这身子却是坐不住的。
丽丽嘿嘿一乐，“那我可不管你了，反正机会是自己的，你自己不抓紧，肖逆可抓的好好的呢。”
凌承想，自己这要是去了，穆楚肯定生气。
肖逆那个混账东西没准跟自己动起手来。
这个年，本来是高高兴兴地，他这么一搅合，还怎么过？
不能去，不能去。
本来思想坚定，意志也坚定。
偏偏有人背后给他捅刀子。
吴峰笑嘻嘻的，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睡了就是坐实了两个的关系，只是一夜情还没什么，可肖逆那个老小子，最怕认真了，一认真起来，穆楚准跑不了。”
“曹！”还叫不叫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