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了,进来说吧,我正好喝酒,给你也倒一杯?暖暖身子。”

    穆楚说着,就放下了酒杯去厨房找酒杯。

    她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凌承已经换了拖鞋,背着手站在窗户边上,但是从背影上看,就给人一种压抑的情绪。

    穆楚的心也跟着莫名的难受起来。

    凌承失去了这么多,换回来的终究还是不如意。

    被人推着赶着往前走,在凌氏集团勉强站稳脚跟,到头来,还不是原来的样子吗?

    穆楚有时候真想冲动问他,到底这么做值得不值得?

    可是,人家凌家人自己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又有什么权利问这么多?

    穆楚走过去,故意压重了脚步,提醒凌承回神。

    “过来坐。”

    穆楚没问凌承为什么知道她住这里,也没问为什么突然就来了也不打招呼,跟没问他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直接敲门。

    反正这都是尴尬的话题,两人之间已经尴尬的叫人难受了,何必再填尴尬的话题来挑明?

    穆楚坐了下来,翻找回来的时候从外面买来的杂志,顺便开了电视。

    电视就当做是旁听的音乐了,反正也不看内容,只是想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多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听到声音,凌承才回过头来。

    此时,他的思绪终于回来了,还是那个镇定的看似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早没了从前的从容,总是沉着一张难看的眉头。

    事情那么多,任谁都浑身不舒服的。

    凌承叹息了一声,“班老当年帮助过凌家,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困难时期,帮衬一下也没什么。”

    但是……

    这个话锋转折的话,凌承没说出来。

    他不想在穆楚跟前提起程智甄。

    穆楚也是知道的,毕竟开公司的做生意的,都是利益在先,不然谁还做公司,不如直接搞慈善呢。

    穆楚点点头,“那明天我跟肖逆商量一下,进行之前的官司吧。既然搬来这边的合约暂时不动,我们也没必要乱忙了。班老那边还没消息吗?”

    “班修还没醒,班老倒是没事了,就是双腿怕是不能走路了。”

    “哎……”

    穆楚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知道头疼脑热吃感冒药,对待这种严重的伤害,真的没有办法。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穆楚就觉得特别的无助。

    她一个离婚律师,当真是用处太小了。

    穆楚说,“我一直想转民事诉讼。最近肖逆这边太忙,没人教我,你那边有之前公司前几个律师的案子材料,改天有时间收拾一下给我看看吧?以后还能跟肖逆分担点。”

    公司人多,涉猎的业务也多,前后几百个合约,上万个客户。

    官司肯定不少。

    穆楚可不想只在离婚领域有光彩。

    “好!”

    凌承冲她笑笑,这才坐下来。

    两人面对面,一时之间竟没了话。

    穆楚还是低头翻看杂志,看着看着,才发现自己一点内容都没看进去,脑子里乱哄哄的,一闪即逝的很多东西,拼凑不全,但都离不开之前肖逆说的那些话。

    她跟凌承,终究是结束了。

    穆楚要新的开始,难道真的就要等到完全忘记凌承了才能往下走?

    试问,谁能做到?

    那要等到多久啊?

    穆楚一想就头大。

    素珍也说,想忘记一个人就必须跟另外一个人开始,这不是欺骗,是一种自我疗伤,用新的爱情跟生活填平伤口。

    穆楚执拗的以为这就是欺骗。

    其实,还不是因为她存着最后一点点幻想,还想跟凌承旧情复燃吗?

    但事实摆在眼前,真不懂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凌承。”

    “嗯?”

    凌承抬头,对上穆楚一双凝重的双眼。

    穆楚竟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是瞪着眼睛望着他。

    “……我,马上年底了,我想在你这边请几天假,出国度假一段时间。”

    穆楚早有这个打算,但一直没想好跟谁去,自己去实在无聊,素珍却也没时间。

    “好,去多久?”

    “不知道,大概半个月吧。就是提前跟你说一声,免得你这边忙起来我走不开。”

    “嗯。跟……肖逆一起吗?”

    凌承狗腿一样到底还是追问了出来,其实他想问是不是跟肖逆的,但肖逆还真不够资格跟穆楚出去搞什么恋爱旅游。并且,真要他放手,彻底看着穆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凌承也只相信肖逆。

    “不是,肖逆估计要忙到明年了。”

    “你自己去吗?”凌承又问。

    “应该是,我回头问问素珍去不去,那女人这次新官上任,应该也没时间。到时候再说吧,我还没想好去哪里呢。”

    “随便走走也不错,回头我给你个方案,报个旅游团也行。”

    凌承笑笑,心里像是攥了一把沙子,一点点的往自己的心口上撒。

    “也行。你去的地方多。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盘薯条,你等我去拿过来。你吃了晚饭了吗?”

    “吃过了。”

    穆楚从地上坐起来,拖两只肥大的拖鞋,蹦跳着去了厨房。

    凌承看着她脚上的拖鞋,心一下子就痛了。

    好像真的有人用刀子划开了,正在滴血。

    穆楚不经常逛街买家务里的东西,拖鞋,睡衣,毛巾这些东西都是凌承差人叫剧组的采购顺便送来的。

    当时经常拍戏,到处走,每次重新采购给剧组安排物资的时候就会多出来两三分送到家里来。

    所以两个人的家里从来不缺少这些东西。

    后来越来越多,堆积起来,都放在仓库了。

    穆楚搬走之后顺便提了一箱子,也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

    拆开了才知道,都是这些必需品。

    用了一茬,扔了好几茬,现在还有一些。

    此时,但穆楚脚上的拖鞋,还是原来那一双。

    这一双拖鞋,跟凌承家里的那一双,是一对儿。

    之所以特殊,因为鞋底上有两个人名字的缩写。

    这双拖鞋的来由也是恨简单,当时剧组剧务那边搞错了主演的名字,把两人的名字印反了,凌承看着东西还不错,名字正好是他们两个的开头缩写,于是就拎回了家里。

    不想,穆楚这一穿就是两年。

    凌承单双拖鞋不经常穿,到现在还跟新的一样。

    穆楚这一双,已经陈旧,刷了不知道多少次,周围已经起了毛边。

    凌承再看地上新放着的拖鞋,强烈的对比。

    什么都懂了,也一下子开朗了起来。

    放手?

    到底是谁做不到,还真说不清楚。

    凌承不禁笑起来,立刻给了肖逆发了微信。

    “哪怕我是个小人伪君子,也绝对不会给你任何机会。休想!离穆楚远点。”

    肖逆那边早睡着了,电话就在衣兜里面,听到了电话铃音,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换了姿势却又睡着了。

    穆楚找了薯条跟一些坚果出来,用了三个盘子装了,重新坐下来,再看凌承的样子,不禁好奇的问,“干嘛这么高兴,彩票中奖了?”

    “嗯。”

    “什么时候还有这个爱好了?你吃这个,好吃的。等会儿我给你看明天官司的文件,你过目一下,没问题签字,然后我就按照流程走了。”

    “好!”

    凌承听话的拿了薯条吃,又喝了口红酒,美滋滋。

    肖逆从律所出来的时候已经后半夜,好不容易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才想起来穆楚今天搬家的事情,他说好了要去看看的。

    可都这个时间了,肖逆只好先回家,心里实在不好过又给穆楚发了微信赔礼道歉。

    穆楚这边才躺下,眼睛还没闭上呢,灯倒是关了。

    她睁开一只眼睛,看肖逆发来的微信,就回复了,“哦,知道你忙,改天也一样。”

    “还没睡?”肖逆停了下来,把车子靠在路边,想着是否现在过去。

    “才躺下,你才下班啊?”

    “是,既然要睡觉那我明天过去,你好好睡觉。”

    “好,路上开车小心!”

    穆楚调好了闹钟,关了电话倒头就睡。

    可是,新环境睡不着。

    翻来覆去,她竟然失眠了。

    等穆楚再次开灯,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肖逆到了家,洗澡洗漱出来,还想确定一下天亮后的工作,想到了穆楚那边的一个资料没发过去,直接转发了邮箱。

    不想,对方邮件提示,收到。

    肖逆这才知道,穆楚还没睡。

    他打电话过去,却是关机。

    肖逆抱着电脑,盯着电脑,犹豫再犹豫,到底还是通过邮件给穆楚发了邮件过去。

    “开机,说两句话。”

    穆楚眯着眼睛看电脑邮件,这个习惯还真是不好,以前因为离婚官司,经常因为对方客户半夜打电话来找不到她,可穆楚睡眠不好,所以电脑会在睡觉之前打开,邮箱里面会自动接收她的未接电话提醒。

    不过这都是经过过滤之后的,所以一些陌生号码是不会提示,大多都是客户跟熟人。

    刚才肖逆发来邮件,叮的一声,彻底叫穆楚没了想睡觉的心思了。

    不想是肖逆。

    她开了电话,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你怎么还不睡啊?”穆楚倒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晚上那阵子喝了不少,凌承才走没多久,走之前的样子总在她闭上眼睛之后浮现出来,好像当时她一说话,凌承就能转身把她亲上一口一样。

    穆楚当时也像是着了魔的,盯着凌承的背影,久久不肯松开视线,仿佛人能被她看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后来因为凌承的电话催的要命,他才离开。

    穆楚又比较认床,新家实在没有家的感觉,到底是失了眠。

    肖逆笑笑,“知道你没睡,我哪里敢睡,新家不舒服吗?”

    穆楚也跟着笑笑,“还好,才住进来,总觉得不是自己的家,睡不安稳。”

    肖逆看一眼时钟上的时间,心里一个想法跟跳脱的兔子似的,在胸腔上一阵阵的闷撞。

    但这个想法,始终被他压着,如何都充不出来。

    “我陪你聊会儿?”肖逆说。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