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红不想这样子。
但是，她离不开万宝库。
万宝库三言两语的甜蜜，就好像把她从苦水里面拽出来一样，浑身都甜滋滋的。
她要的是万宝库回来，跟穆楚还有丽丽一起过太平日子。
此时听穆楚说要把她送走，她才知道什么叫真的害怕。
“我，我不走，女儿，我不走。你别这样，啊？你吓到妈了，要不我给你道歉？我给你说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我跟他联系了还不行？你看丽丽马上回来了，他还没吃完饭呢，我得去做饭不是，以后这衣服我来洗，屋子我来收拾，行不行？”
穆楚气的眼睛都不想落在她身上。
作为母亲，倒不是说她必须做什么家务才称的上母亲一职。
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饭菜都是穆楚买回来的，她只管伸伸手炒菜煮饭就行了，还有洗碗机，地上摆着两个扫地机器人，卫生间两个洗衣机。
只是伸伸手按按电钮这么简单的事情她都没有做。
这个母亲看不起这个女儿也就算了，衣服她可以自己洗，屋子自己来收拾。
可丽丽呢？
看桌上的剩菜剩饭，她怕是连这个最疼爱的儿子都没心思照顾好。
穆楚听不得她口是心非满嘴胡说八道。
她受够了。
“你收拾东西，不然……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听到没有？”
穆楚尖叫，推开李玉红伸过来抓她的手，“你给我走开。”
李玉红吓到了，浑身一哆嗦，连连后退，咚的一下撞到了身后的电视上。
“我，我，我去收拾东西，别送我去乡下，这时候能冻死人，要送也赶在春天送，啊！”
穆楚脑袋要爆了。
“滚出我的房子。”
李玉红出去了，身上什么都没有带，甚至鞋子都没换。
穆楚还站在原地，太阳穴突突的跳。
跟这样的人讲道理，真的能死好几回。
把人赶走了，还不能彻底不管。
穆楚给丽丽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丽丽没接电话。
穆楚终于有些急了，穿上鞋子带上李玉红的衣服出来找。
谁知道，人不见了。
“真是，这人能去哪里呢？哎，能不能给我省点心啊？！”
穆楚急的在小区里乱转，漫天的白雪飞下来，好像要把所有生物都冻死一样。
两个小时过去，人还是没找到，此时已经凌晨一点了。
“我报警算了。”
穆楚手冻的没了知觉，电话拿出来几次没按下去，掉进了雪地里。
她气的跺脚，弯腰去翻电话。
伸手，被人给捞了起来，跟着一条大衣从身后披下来，“做什么，不想要命了？跪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我没跪，我找电话，掉雪地里了。”
穆楚盯着凌承，白花花的雪片在他肩头上落成小山的样子，似乎已经在雪里走了很久。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承把电话找出来，在自己上万元的大衣上擦干净递给她，“出来找你。一开始看到你了，我追过来就没看到人。司机送了外套给我，我还没穿就看到你在这里，下跪干嘛，拜天地吗？”
“拜什么天地？我找……我妈。我把她……我赶走的人，太生气了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要报警。”
“在我那，走吧！”
“啊？”
“傻不傻，你觉得妈会愚蠢到真的什么都不带就出来，肯定有办法。我是开会后回来才知道的，她直接给我司机打的电话来接她，现在在我那，走吧！”
“……原来是这样。”
穆楚真的低估了李玉红了求生欲。
“害的我乱担心。”
李玉红过的还不错，司机给买了夜宵，是燕窝粥，人就在饭厅里吃着饭，听到外面是穆楚过来了，只是抬抬头看了一眼，低头继续吃她的夜宵。
穆楚始终还是生气的，可对着自己这个母亲发脾气，真的是没有尽头的愚蠢行为。
索性，穆楚也懒得说什么了。
她只需要确定这个母亲还是活着的，也就放心了。
“我叫丽丽回来，晚上我送她去酒店住，明天送她去找万宝库，之后的事情我就不会管了。”
凌承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在低头吃饭的李玉红，心里无奈的很。
想到他那个母亲，以前虽然忙，可也没不管他。
李玉红生了两个孩子，到了这个岁数了依旧仔细的是会想着自己。
这样的母亲能有出色的穆楚跟丽丽真是天理难容。
但有什么办法，李玉红就是这样的人。
穆楚难过，发脾气，也实在改变不了什么。
她想去找万宝库，觉得跟着那个人渣能过好日子，那就叫她去吧，不然也迟早都会在家闷出毛病来。
“天亮后我叫人送过去吧，这种天气坐汽车也实在不安全。”凌承说。
穆楚摇头拒绝，注意已经拿好了是不会更改的。
李玉红是不想走的，穆楚也知道自己说不动她，只能等着丽丽过来。
一开始丽丽的电话打不通，到了凌晨的时候丽丽的电话才接了起来。
“姐，我的天我电话被我锁在车里了，我一直都在工作，刚才还纳闷我是不是电话丢了，啥事啊，打了这么多电话？”
“啊，你回来再说吧，我……我在凌承家里。在郊区的一个别墅房子里。”
这个房子是凌承什么时候买的穆楚不知道，是她第一次来，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他结婚用的新房，可楼上楼下没见到程智甄，穆楚也就没那么怀疑了。
丽丽哦了一声，挂了电话，嘀咕了一句，“这是要复婚呢？嘿嘿，好事！”
丽丽兴高采烈，好像复婚的是他一样，开着小车到了别墅这里。
人一进来，就知道这里的情况跟他所想的不一样。
“妈？怎么了？”
穆楚把情况给他说了一下，叫他帮忙回去收拾收拾，然后天亮就送李玉红去找万宝库。
丽丽没发表自己意见，只是一直皱眉叹气。
自己这个母亲，真的跟世界上很多好的母亲不一样，说她坏吧，也不是不管他们，但说她是个母亲怕是还配不上好这个字。
李玉红自私的厉害，在家庭里，在生活上，她永远只会考虑自己。
又因为，她重男轻女，对待自己的儿子跟女儿就是两种情况。
这样的母亲却心安理得的拿着女儿的钱，住着女儿的房子。
穆楚帮忙离婚，叫她过上富足生活，她却转手把钱跟房子都给了万宝库。
万幸的是穆楚是个学法律的，换做任何人都不知道被她吸血到什么地步。
她又是间接害死了自己丈夫的凶手。
丽丽想到这里，也觉得失望透顶。
“妈，你这回别指望我了，我也同意我姐的做法。反正你跟那个万宝库也分不开，我们好像棒打鸳鸯一样，你那么喜欢那个男人就去吧，但可说明白了啊，你跟我们可没什么关系了，别没钱了就打电话。我跟我姐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万宝库在乡下也赌博喝酒，你们就在那里互相取暖去，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再去接你回来。别那么看着我，你哭我也不同情你。这都是你自己作的。”
丽丽起身，扔了手里的香烟就走了。
穆楚看一眼哭红了眼睛的李玉红，心里最后一点同情也没有了。
一想到自己父亲的死，就恨之入骨。
“你要是真有点良心，就别跟我们联系，苦日子是自己选的。当年你离开穆家，跟现在离开我们，都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别怪我们。”
穆楚起身，拽着李玉红的大衣也出来了。
李玉红还想在这里坐着，至少能跟凌承求情。
可凌承跟着穆楚一起出去了，眼神都没有给她留一个。
她知道事情怕是没有了回转的余地，突然捂住脸大哭了起来，“造孽啊……”
凌承送穆楚上了车子，弯腰趴在窗户边上跟穆楚说话。
“还是考虑考虑，妈在我这里住一个晚上，明天你要是还这么想，我给她送过去。”
穆楚摇头，表示拒绝。
“凌制片，这件事您就别插手了，清官那段家务事，你不知道，哎……我妈就是个自私鬼，给她个教训也不错。”
“这我知道，但万宝库那是个酒鬼，还会家暴，万一出事……”
丽丽眉头一跳，他竟然忘了这一茬。
丽丽低头想了一下，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姐，要不……先想想？”
穆楚脑袋歪到一边去，开着的窗子吹进来的冷风，叫她浑身一阵阵的冷，手脚都跟着缩成了一团。
白雪还在继续的下，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雪白。
昏黄的路灯下，是飘散下的白点，好像整个世界都跟着被白色的燃料给上了色。
她沉默了许久，“丽丽，如果父亲还活着，我应该学的是美术，你现在在读研究生。是不是？”
丽丽浑身一怔，心口也跟着瑟缩了一下。
如果父亲还活着，那还是一个完整的家。
如果父亲还活着，他有人管束，穆楚可以不用养家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哪怕万宝库不死心的处处纠缠，家还是这个家。
他也不会走入歪路，在里面蹲了好几年，穆楚也不会那么早结婚，而又被离婚，成了她不喜欢却又不的不努力的一个离婚律师。
这一切，多一半的原因是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所为。
“可父亲已经回不来了。”
“但她必须接受惩罚，死……你觉得她会死吗？”
穆楚再不想多什么了，只是依旧望着路灯下飘动的雪花，心，又冷了好几度。
凌承只是拍拍车门，跟丽丽摆手，目送车子离开。
李玉红死守在门口看着，想着自己被安排的命运。
直到车子走远了，凌承才走回来。
他也在想，如果李玉红是自己的母亲，他会怎么做？
其实不用多想，就瞧他的父亲就知道了。
同样都是自私的父母。
但沈南海还是好的，他至少给了他富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