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她，因为想尽早结婚，程智甄已经处理好了一切。
想告诉她，为了她他可以做任何事。
不过是跟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但可以帮助穆楚度过所有难关，甚至可以一张嘴扩大她的律所，踢开所有绊脚石。
尽管这一场婚姻只是个交易，是两个家族的交易。
可凌城不想挣扎了，他只想看着穆楚幸福下去，跟着自己身边那个还算不错的男人过一生。
他幸福不幸福无所谓。
这是他欠她的。
可凌城说不出来。
他只是呵呵一笑，吊儿郎当的样子。
“就是……我要结婚了，顺便给你送结婚请柬，然后听说了点小道消息，叶庄那边不是也在追求你吗，问我意见，我说我都跟你离婚了，我能给什么意见，反正都是成年男女，公平竞争呗，肖逆是我朋友，叶庄也是我朋友，我不能胳膊肘跑偏。于是……其实没我事儿，我就是顺路来瞧瞧，都是……叶庄的功劳。叶奉贤这个畜生也只听叶庄的话。哦，对了，这是请柬，简陋了点，准备匆忙，就这么着吧，你收着，那，你跟肖逆两个人的，对了，把家里人都带上啊，人多热闹，呵呵，走了！”
穆楚的脸从担心变成经营，最后扭曲变形，像是被人强行塞了什么难吃的东西进去。
凌城潇洒的一摆手，人就走了。
穆楚石化一般，盯着空位一人的门口，愣了许久。
凌城的话，像是一阵一阵刺进了她胸，又疼又麻。
肖逆知道这一切都是凌城胡说八道，甚至能想到穆楚也也半信半疑，可最刺痛人心的话或许不是这份似是而非的话，而是他强行塞给穆楚的请柬。
这是刀子啊。
“穆楚？”
“……嗯。嗯？”
穆楚木着脑袋转过去，肖逆不知道怎么就变的模糊了，眼前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团水雾。
“这，这这屋子风大，我眼睛进了灰尘了，我去下卫生间马上回来，你，你别跟我来。”
肖逆才要提着的步被强行按住了。
但，他到底还是追了出来。
肖逆追上穆楚，抓她手往楼道边上走。
此时的楼道安静无人，就是这里的感应灯也变的好不敏感了。
摸着黑，肖逆抱住了穆楚。
他伸手想擦去穆楚脸上的泪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没哭鼻子啊？”
“没有，只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我缓一缓就好了，呵呵，都离婚了，我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七年了，我看着你们走过来的。其实……”肖逆满肚子的话，可怎么都无法控制自己说出来。
明知道这样的隐瞒是自私的，终究还是隐瞒了。
“或许……你们有缘无分！”肖逆感慨的说。
在距离市中心不远处的一处郊区的桥边上，沈裂给了那人一摞子钱，揣着这里的监控录像截图优盘转身上了车子。
车里，程智甄坐在驾驶位置上，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呵的冷笑。
“早知道你好这么关心她，我也不会那么早的就同意你跟我结婚。现在还真有点后悔了。”
凌城看一眼手表时间，现在回公司正好来得及去开会，没时间跟程智甄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废话。
后悔不后悔事情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她如果想退婚，凌城肯定立刻通知所有人婚礼不继续，可问题是，她程智甄做不出来放弃。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结婚对沈家公司有好处，其实最大的获益人却是程家，是程智甄。
程智甄名声早搞臭了，在国内找人结婚怕是有些困难，关键是出国找人结婚也未必有人肯同意，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程家公司当年因为跟凌城家合作后做了什么缺德事儿。
程智甄极力跟家里人撮合两家联姻，重大的原因想借助凌城家的名声把程家的业绩搞上去。
程家是有钱，投资肯定有，但跟她们合作的人怕是不多。
合作的人少，生产再多的东西销售不出去，这公司也活不起来。
凌城不在乎程智甄威胁，因为知道穆楚没了危险。
“不说话什么意思，我说我反悔了，你不怕吗？现在我回去跟两家父母说我不想结婚了，那之前的合作就此终止，你可就是沈家最大的罪臣了。”
凌城不在乎的点头，车座调了个舒服的姿势，仰头闭目养神起来。
程智甄最生气凌城跟她不说话，自己满肚子的怒气想发泄都找不到出口。
“凌城，你到底想我怎么做，我已经让步了。”
程智甄终于忍不住脾气大叫起来。
“你想怎么做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我能把你怎么办？从始至终都是你自己在给自己挖坑，从订婚开始到现在，这几年你以为你做到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我不知道吗？”
“你……凌城，你知道穆楚没了威胁，所以你才开始给我脸色了吗？你，你别得寸进尺你。”
“我可没那个心思，既然接受了公司，我的全部精力都在公司上，不跟你一样整天想着除掉一些跟公司不相干的人。如果你觉得针对穆楚对我公司有什么好处，那你可以继续做。反正，你得罪了穆楚就等于得罪了我。穆楚不高兴，我就会立刻解除婚约，我没损失，但你的损失……可不好说了。我凌城本来也没实权，在公司就是个傀儡，可我的控股不是假的，可你呢？你想想你在公司才多少股份吧！”
“你……”
程智甄起的狠狠拍方向盘，汽车的笛声在长长的桥上尖叫。
“时间不早了，你不回公司的话我自己回去。”
“凌城，你最好结婚后老实一点，如果我发现你跟穆楚还暗中开往，我宁愿两家公司不要也跟你耗到底。”
程智甄发狠的蹬了一脚油门，车子在地上嗡的猛啸了一阵子才吱的跑走。
凌城只是歪了一下身子，深深吸口气，闭着眼睛就这样睡着了。
车子到了沈家公司楼下，程智甄的气还没消。
“凌城，你给我个保证，我要书面的保证，你亲自签字盖章的保证。”
凌城不在乎耸肩，打了个哈欠，“说说，或许我可以腾出十分钟亲自来写。”
“以后不再见穆楚。”
凌城像是早预料到了一样，对这样的要求没惊讶甚至笑了起来。
他摇摇头，直接拒绝了，“不可能。”
程智甄已经要被气死了，可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反倒没有任何反应。
她就这样坐在车里，瞧着凌城的身影一点点变小，拐进拐角的路口乘坐电梯上去之前眼神都不曾在她的车子上停留片刻。‘
程智甄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体跟心都不在她的身上，一点都没有。
穆楚是大学时期凌城心里上的白月光，结婚后就算有短暂的灰暗，又在离婚后重新死灰复燃了。
凌城的心只能装得下一个人，那只有穆楚，程智甄或许曾经出现在他的心上，但这样的出现只有恨，没有感情。
程智甄确信，他是恨她的。
就像她痛恨穆楚一样。
程智甄知道自己结婚的目的，也知道自己用婚姻做捆绑后获得的东西是多么的荒芜很无助，但她只能接受也必须接受。
可……
程智甄摇头，她不能接受，千万不能。
一旦接受了这样的设定，她知道自己就会永远被凌城跟穆楚踩在脚底下，成为两个人的垫脚石。
“穆楚……我不会轻易饶了你，不会，绝对不会。”
……
已经拿到了签字协议并且在网络上协议离婚的黄菲菲看着协议书上的签字，是那么的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
当年自己最亲密的男人，却成了扼杀自己一切的刽子手。
如今，终于放手了，黄菲菲没觉得心里多宽裕，只是浑身的疲倦。
穆楚把所有的资料都拿出来，一样一样的给她看清楚，制定签字的地方。
“签字后，离婚协议生效，你们是在国外结婚的，所以可以在网络上签字离婚，这样避免了见面后的二次伤害。说实话，我也不敢去见他了。然后……这个，你看一下，你之前告他家暴，后期又告他威胁人身安全，我这里全做了整理，如果你想继续打官司，我们会继续追究。”
穆楚尽量叫自己表现的不那么明显。
她是多么的希望自己能继续接受这个官司。
尽管官司最后和解，但她的律所已经名声远播，这对她日后的工作是最大的帮助。
穆楚更希望将那个混蛋绳之以法，在里面蹲个几年才解恨。
黄菲菲看着资料上复印了很多次已经模糊的画面，似乎早把这些刺骨的画面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即便已经模糊的看不见了原来的样子她也能辨认出当年自己被打的多惨烈。
“我……”
黄菲菲怕，很怕，她怕见到那个恶魔，更怕再过这样的生活。
把这个混蛋扔进去蹲几年真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是，她心软了。
“还是算了，我会拿着钱离开这里比较好，我想跟家里人好好生活，或许……我能从婚姻的阴影中走出来再找一个值得我相爱的人结婚。”
穆楚点点头，只是有些可惜，但也尊重黄菲菲的决定，最后指定一个地方叫她签字后，叫穆凯送她离开。
黄菲菲一走，穆楚把全部的资料收集起来装订好，放入了柜子，上锁。
她坐在椅子上，盯着旁边已经少了一大半的资料，心开始莫名的难受起来。
说起来，如果真的确切追究起来，这个案子还是凌城介绍给她的。
穆楚似乎什么都没做，到了最后只得到一个别人顺手扔过来的好处就出了名。
穆楚心绪难平，按了座机电话，电话是打给叶庄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号码却按到了凌城这里。
“叶总，方便的话晚上吃个饭吧，我们聚餐，正好一起啊？”
凌城看电话号码，知道这熟悉的号码就是穆楚办公室座机电话，呵呵一笑，“我不姓叶啊，穆编。”
“……我，打错了。”
“哎，别挂，请客吃饭不带上我吗？”
“……聚餐，你可以来，一起吧？”
穆楚没办法拒绝，因为她知道，以后都没机会也没有理由跟凌城单独吃饭了。
这是开始，也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