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乎凌承撒谎骗你,可凌承跟你不是离婚了吗,骗你不骗你有什么分别?”

    肖逆提醒了穆楚,这番话就像是一只锤子狠狠敲在了穆楚的脑袋上,叫她这几天昏沉的脑袋一下清醒了起来。

    穆楚懊恼的一声叹,“我,我没想着他。”

    “何必解释呢,想着他也没什么,就是……有点丢脸。”

    穆楚狠狠给他一个白眼,翻的肖逆直笑出声来。

    “对不起啊。”穆楚立刻道歉,无奈的说,“我就是看不过,其实……肖逆,我觉得我现在不是很在意他了,但现在他妈妈也来了,我不能赶走老人家吧?”

    “嗯,是啊,所以呢?你暂时在我这里住几天,等凌承的母亲走了你再回家,可凌承始终知道你住在哪里,还会追过去找你。”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没躲他,但我受不了他骗我,我知道,你又要说我跟他离婚了,骗我不骗我也没什么,可我就是看不过去啊。哎,你不懂,我好歹也跟凌承认识这么多年了,突然就因为离婚当成陌生人,换了谁能做到?”

    肖逆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我能做到。”

    “切,你就是个冷血的动物。你去洗澡吧,我们说说官司的事儿,是叶庄那个离婚案子。”

    “也好,那你去换身衣服吧,柜子里面有你的睡衣。”

    “嗯。”

    穆楚站起来去了隔壁肖逆的卧室,开了柜子,里面最里面挂着三件睡衣,都是她之前留在这里的,已经洗干净了挂起来,看样子还特意熨烫过。

    真丝的睡衣如果不好好打理会出现褶皱的,而她的睡衣却一点痕迹没有,在灯光下海闪着光亮。

    穆楚换了黑色的长袖睡衣,扎起头发,抱着抱枕出来。

    肖逆还没出来,里面是呼呼流水声。

    肖逆的电话响了,是个没有名字的陌生号码,穆楚习惯的接了起来,直接说,“魏总在洗澡,有事的话请稍后再打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你是谁?”

    穆楚如实说,“我是他朋友,您是哪位?哦,别误会,我是来这里跟他说工作的事情,能留下名字吗?”

    “我是他老婆。”

    穆楚大惊,自私看了一下电话号码,确定是陌生号码才迟疑的哦了一声,“那我知道了,哎,等一下,他出来了,我把电话给他。肖逆,你老婆。”

    肖逆关门,迟疑的一点头,接了电话,脸色一点变化没有,好像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接了电话走到柜子边上开了柜子的门,从里面拿了文件出来,坐在了穆楚对面。

    穆楚觉得坐在这里不就是偷听了吗,起来要走。

    肖逆文件仍出去,叫她先看着,这时候说话了。

    “我早说过你搞错了。”

    穆楚满肚子都是八卦的小虫子,哪里还能看的进去什么文件,两只眼睛都要冒光了,盯着文件要看出个窟窿出来。

    “你说的对,但是……我不同意。我们的婚姻……不作数的,如果你坚持,我建议你去告我,而不是到处打电话骚扰我。”

    “肖逆,你别太无情了,我会做到出来叫你身败名裂,你以为你现在是有名的律师我就拿没有办法了吗?是我们没登记,可你敢说我们没结过婚?你为了能走出老家大山上大学,我给了我全部的积蓄,你想赖账?”

    肖逆深深吸几口气,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当年两家订婚,我一直没答应过,学费是家里人给我,我当时不知道是你们家所出,更不知道你为了我放弃了大学把大学的学费给了我。做这一切的确很痴情,但是……雪红,你跟我只是认识,甚至算不上朋友,只因为两家订婚你就非要追着我不放,到底为了什么呢?你当年没上大学,我毕业后才知道,这件事你跟我家里人瞒着我,我知道后给了你们补偿,是我当时的全部积蓄,我父亲也因为你父亲的冲动而死了,两家闹到这样子,雪红,你为什么还不放手?”

    穆楚听的心头一阵阵的难受,这件事怎么想都奇怪。

    肖逆才毕业那会儿混的不错的,后来卖了房子跟车子,回老家很长时间,再回来就变了个人一样,之后打官司也跟铁面无私的黑手一样,这几年是年纪大了,人也变的温柔了一些,不然那就是刀子啊。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听肖逆如此说,穆楚倒是同情起他来了,之前都觉得他心气高,整天想跟他斗嘴闹矛盾,现在看来,肖逆也是有苦衷的。

    穆楚捏了捏拳头,想抢走电话跟电话那边的女人说说法律条件,这种事儿不管是不是她一厢情愿,肖逆是没有任何责任的,于情于理都不该肖逆负责,这么多年了还纠缠不清,简直无理取闹吗?

    可穆楚只是豁然一起身,转身去了厨房烧水。

    肖逆打电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盖过了水壶的笛音。

    “雪红,两家不是冤仇,是……哎,我父亲已经去世了,我没有追究,你还想怎么样?”

    穆楚大惊,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那个男人的父亲因为气不过肖逆出人头地,将他父亲杀死了,肖逆甚至反过来赔偿了女人一家子许多钱财,可她还不放过肖逆。

    虽然说,她放弃了自己的前途为了肖逆在先是付出,可整件事不都是她一厢情愿吗,肖逆甚至不知情。

    为什么老公老婆,都是扯淡。

    “好,你告我。”肖逆终于一声低吼挂了电话。

    水壶的水开了,水壶嘴发出呼呼的叫声,水蒸气从壶嘴里面喷出来。

    穆楚看着那水线一样的雾气皱眉叹了口气,关了煤气,提着水壶出来。

    肖逆低头看资料,没事人一样,好像刚才那件事就根本没发生。

    穆楚倒是有些浑身不自在了,翻开了茶壶的盖子,热水倒进去,温热的水汽蒸在两人跟前。

    隔着雾气,肖逆挑眉看穆楚,嘿的笑了起来,“怎么?有话直接说。”

    “我可以做你代理律师。”穆楚一屁股坐下来,失笑的说,“你请得起不?我给你个友情价。”

    肖逆答应了,“好啊!”

    深夜,穆楚想出去走走,看了一晚上文件看的头昏脑涨。

    肖逆已经醒酒了,打算出去吃点东西,换上了衣服跟穆楚出来,两人在街边上一个小吃的摊位上停了下来。

    穆楚点了几串烧烤,吃的津津有味。

    肖逆这会儿说起了老家的事情。

    “那时候……哎,老一辈的思想改不掉的,我父亲想给我定个娃娃亲,那时候我哪里懂那些呢,呵呵,我不知道该答应还是不答应,反正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担了一个奇怪的别人丈夫的名声长大。后来她家父亲来提亲,我正好考上大学,母亲拼死支持我读书,我自然也很想去,可家里没钱,我到处去借了一些,想余下的去学校办理个贷款就好了。谁知道,那时候父亲已经收了她父亲送来的钱财,作为我上学的本金,这样将来结婚,她家就不用拿嫁妆了。然后我拿着钱去上学,四年来我几乎忘了这件事,后来考上研究生去了国外修了两年,这期间根本没跟她联系过。回来后,我接了几个大案子,赚了不少钱,这时候她家里人知道了,来逼问我父亲为什么时候结婚,我才知道家里一直拿她家好处。”

    穆楚听到一阵唏嘘,整件事都是两家父辈搞出来的,最后却要无辜的晚辈来弥补,简直可笑。

    “然后她父亲跟你家起了争执?”

    “还没有。是她来找我,来市里找我,我那时候整日工作你也知道,房子才买还没装修,她没地方住,我就安排她来家里住下,我整日出差也很少回去,没多久,她家父母来了,逼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想,反正跟谁结婚都一样,那不如就答应了,毕竟人家也付出过。谁想到,这时候我父亲来了,不答应了。我很是奇怪,问父亲到底怎么回事,呵呵,父亲……想我已经是个高材生,又在市里买了房子跟车子,前途无量,于是不答应了,想我找个条件更好的。”

    穆楚抿了口凉茶,冷的浑身一个激灵。

    整件事也叫她浑身不舒服。

    父辈们啊,总以为自己做的事情为了自己子女好,可其实,还不是那些利益跟地位闹的?

    真为了肖逆好的话,一开始就不该闹什么娃娃亲,到头来拿了人家那么多好处还后悔。

    “然后呢?”穆楚问。

    肖逆将凉茶拿走了,给她换了温水过去,又将才上来的烤鸡翅送到她跟前去,自己擦手喝了口啤酒,抬头看向远处许久才将久远的记忆终于跳出来。

    “在家闹了很长时间,突然之间对方改口了,我当时因为工作带着你跟几个同事到处走,哪里顾得上这些,我以为给了钱就行了,呵呵,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毕竟对方也付出了好多年的青春,等我等的很辛苦啊。不知道我父亲跟他们说好了什么条件,三个人就这么回去了,那时候你因为一个官司被对方诬告,我奔走相告求人,家里的事情就疏忽了,再接到我母亲电话的时候家里已经出事了。原来……”

    肖逆深深吸口气,浑身都像是被石头给压了一下,气都透不过来。

    “我记得那时候你整天跟家里打电话,就是那段时间吗?也怪我,我那时候经验不多,给对方律师留下了把柄才被我方代理律师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