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来,我们又没仇。”

    穆楚揭开了外套的扣子,脱了外衣,顺便将手腕上的手链也解了下来。

    “你这次出差要在这边几天?”穆楚问。

    “六天,你后天就回去的吗?”

    “嗯,这个,还给你。”

    穆楚一伸手,手链送到了肖逆跟前。

    肖逆还在说话,突如其来的手链送到了跟前,吓了一跳,愣住了。

    穆楚笑笑,“只是觉得意义非凡,所以这个东西还是还给你比较好。”

    肖逆看着手链,心里有些发憷,动作迟缓,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如何都碰触不到手链一样的僵硬。

    “……你可以当做纪念的。”

    穆楚摇头,将手链放在了他手腕边上,自己抱着咖啡喝了一大口,暖了自己凉透的喉咙。

    “你够……绝情的。”肖逆似笑非笑的当成了一句玩笑话的说。

    “嗯,这样对彼此都好。对了,你说见我是什么事儿?官司这里你有关系?”

    穆楚不在乎的吃了口薯条,习惯的拿了笔记本出来,想从肖逆这里得到一些可以利用的消息跟证据。

    毕竟,这个官司跟他公司脱不开关系。

    肖逆将手链往兜里面一扔,脸上没多大变化的哦了一声,低头瞧了许久的茶壶,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只是抿了薄嘴唇,轻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公司内部决定将一些人员辞退,合约已经做了临时更改,这……呵呵,太不人道了。”

    穆楚低头笔尖刷刷的写。

    “穆楚,我们……真没可能了吗?”

    穆楚愣了,茫然抬头,“……我来是想跟你说……对不起,我来见你,是不是叫你多想了?”

    门口外面站着的小赵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将穆楚见肖逆的事情告诉了凌承。

    凌承看着微信发来的消息跟照片,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可他直攥紧了电话,只回复了小赵一个字,“嗯!”

    小赵看这个字,呆了好久,最后只深深叹息了一声,然后转身上了车子离开了。

    酒店包厢里,肖逆说,“我已经撤诉了,孩子我跟她商量好共同抚养,但她……不想我看见孩子,趁着孩子还小,不想叫孩子知道我是她父亲。我不答应的话,她会继续起诉我,到时候用你跟我打官司,所以……我把市内的两个房子给了她,还有一笔钱,她答应我每个月会叫我探视一个小时。”

    穆楚像个冷血的动物,听到这个结果一点表情都没有。

    这是个无理的要求,可也是女方要求的,肖逆同意了,人家两人都没有意见她又能发表什么意见?

    再者,穆楚不会因为肖逆答应了一件应给做的事情而对他改变态度。

    穆楚说,“我这人公私分明。你们公司的官司我来了解情况也是你主动联系我,我没想过任何私情,你如果非要搅合在一起,我想我没办法跟你继续谈下去了。或许你们公司的事情可以交给别人来处理。”

    “……穆楚。”

    “肖总,没事我先走了。”

    穆楚不给他面子,拎着衣服跟包就要走。

    肖逆一伸手,挡住了。

    “穆楚,如果你觉得给我难堪能叫你舒坦点,那你大可以说的更难听点。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肖总,我……”

    “穆楚,你别把自己当做怪我跟工具,我知道你公私分明,可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也知道我见你,不只是为了公司的事情也为了私情。”

    穆楚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她知道,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可她能有什么想法?

    “肖逆,你我之间,不可能的。”

    “你还没忘记凌承吗?”

    “不是。”

    “既然不是,为什么不给我个机会,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穆楚回答不出来。

    她不想给任何人机会,包括她自己。

    如果因为忘记了凌承就可以开始新生活,好像她过去的那七八年的感情都白付出了,可她没有,真的不甘心。

    但一想到凌承曾经跟别的女人的有过关系,就觉得四肢百骸都跟虫子啃食了一样的难受。

    “我不是没忘记他,是忘不了那段感情,或许那个人是凌承,有可能是别人。我不甘心而已。我的回答,你满意了?肖逆,我不会跟凌承复婚,更不想跟别人在一起。尤其是你。我说的不合适,对,你不配,因为你对待前女友跟女儿的事情上已经在我这里被打了折扣,可我呢?我又配得上你吗?我到现在还在跟凌承就扯不清,甚至我还在接受他给我的官司,赚着他白给我一样的钱,我又拒绝不了,我,我觉得……”

    “穆楚,你没做错,为了利益你没做错任何事儿,感情跟工作不冲突。你为什么非要逼自己?”

    “我,我不知道。”

    “你自己知道,你很清楚,你在用凌承当时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你以为你们的婚姻走到破裂不是因为凌承而是你。可你想过没有,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儿,你不能只惩罚你自己。错的是他,闹绯闻的是他不是你。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我……”

    穆楚总想着自己惩罚够了,那也就忘记了凌承,忘记了这段失败的婚姻。

    人都以为她离婚离的潇洒,却不知道其实她每天心里多难过。

    凌承是她第一个男人,第一个丈夫,同时也是她深爱过的男人。

    可这个男人给她的伤害最深,造成的影响最大。

    她总以为自己真的离开了凌承就无法生活。

    所以,她做不到坚持叫凌承离开自己,更做不到彻底失去凌承。

    为此,纠缠着,到现在还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都以为穆楚还在抗拒,想继续藕断丝连做不清不楚的关系,其实,这是在用最深刻的痛惩罚她自己。

    “我以为婚姻就是那样子,我以为离婚了只有我难过,他不走,我就留着他,看着,难受着,想着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样子,我做错了,可我总以为我这样做会叫自己舒服一点,我知道,总有一天他属于别的女人,那个女人不会是我了。”

    “我很自私,一直都是。我很胆小,一直都是。我更无助,一直都是。”

    “我想帮助你,你不给我机会。如果不是我早看出来你的想法,有了几年的这次见面,你会怎么做?”肖逆递给她纸巾。

    穆楚茫然接过去,明明没哭,可眼睛里却有雾气。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做。”

    “我理解你,你从毕业到结婚,到现在,你都没离开过凌承,好像那个人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但人总要成长,你该想一想,没有他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穆楚怔住了。

    该怎么过?

    “你可以找男朋友,哪怕只是一夜的感情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你该学着去忘记身边没有她的那种感觉。”

    穆楚依赖凌承的程度是她自己也没办法想象的。

    这是最近穆楚才意识的问题。

    她以为自己也可以立刻开始新生活,相亲,与不同的男人约会,在一起,结婚生孩子。

    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谢谢你。”

    穆楚对肖逆提不起任何感觉来,但对他的这份了解真的很感激。

    “呵呵,谢我?当我是朋友了?”

    “我一直没有当你是敌人啊。”

    穆楚尴尬的低头假装擦泪水,可纸巾上只有一点点零星的眼影,一点没湿。

    “嗯,当吃你走的那么坚决,我还以为你当我是仇人,就因为我没照顾我女儿。其实……肖家的事情我不想插手的,我母亲那边已经不管了,女儿给了她妈妈,会比跟在我身边生活更好。毕竟十月怀胎,她又那么喜欢孩子,我除了金钱给不了孩子任何关爱。”

    “你倒是想的明白,现在许多男人为了争抢孩子做的事情特别的猥琐,只想要孩子,以为孩子要到了就万事大吉,可他们从来不教育也不好好陪伴抚养,也不知道争抢孩子干嘛的。就是……哎,不说了。那我们继续说官司的事情吧!”

    肖逆高兴的抿唇一点头,又把手链拎了出来。

    “还是收下吧,等……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再戴上,毕竟当初送给你的时候也没想着做什么特别的意义,就是觉得你会喜欢就送了。”

    穆楚看着手链在肖逆手里,像极了被人仍在一边等待被人发现的一块宝石,但是很多人不识货,才错过了得到的机会。

    穆楚就是个不识货的傻子,觉得扔了手链就等于扔了肖逆这个人。

    如果真的比较起来,肖逆不比任何人差。

    “行!”

    穆楚接过去,手链没戴上,只是放在了眼睛盒里。

    很晚的时候,肖逆跟她一起出来,在海边走了走。

    晚上的风反倒小了,很安静,在海边走,吹的人脸也跟着僵了,但风景很好,视野开阔,心情也好了不少。

    肖逆突然说到了程智甄,“鱼鱼好被程家人接去了国外,好像生病很严重。”

    “哇……”

    在病床上忍受病痛折磨的鱼鱼哭的嘶声力竭。

    程家人在隔壁的病房里面面无表情的谈着鱼鱼的抚养权问题。

    说话的是程家的老大程智甄的父亲,程卫平,“鱼鱼已经过继给我了女儿,现在是我女儿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孙女,你们想要抚养鱼鱼也要先问问程智甄。以前鱼鱼小,需要人陪伴抚养,那时候你们在哪里,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主动放弃抚养的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