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楚哭了很长时间才回去。
小刘一直好奇，但没问出口，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司机保镖，没权利问这些不该问的问题。
可穆楚却主动说了。
“那个是我妹妹，四年前去世了。”
小刘哦了一声，紧张的从后视镜里面看穆楚，穆楚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睛还肿着。
“穆编，我们要不要晚点时间再回去，您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会被家里人担心啊。”
穆楚摇头，“没事，回去吧，鱼鱼也该回去了。”
“还没呢，刚才丽丽姐说家里只有她一个人，鱼鱼还没回去。”
“是吗？”
穆楚看时间，差不多鱼鱼每天这个时候已经到家了，为什么今天还没回去？
穆楚打电话给凌承，凌承没接，穆楚一下紧张起来，“去剧组。”
此时。
凌栋跪在地上，一张白净的笑脸上满是灰尘。
他盯着地面，看着自己的‘杰作’，不肯认输的不吭声。
凌承又一次问他，“说不说，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凌栋还是不说话，任由凌承手里的鞋已经在自己跟前挥了好几次，还是不肯说半个字。
跟着凌栋的助理反复解释，他实在不知道具体情况，可监控已经记录了一切。
鱼鱼这一次被欺负没哭，只是坐在一边生闷气，她看着凌栋，小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去。
鱼鱼从凳子上跳下来，站在凌栋跟前，指头戳凌栋的额头，“坏孩子，你才是坏孩子，我是好孩子。”
凌承要抱走鱼鱼，鱼鱼不肯走，拽着凌承的裤腿，对凌栋大叫，“你是坏孩子，你才是野孩子，你是野孩子。”
凌承抱着鱼鱼从房间里面出来，叫助理带鱼鱼先上车等着。
凌承拉凌栋起来，助理上去帮忙打扫掉凌栋裤子上的灰尘，劝说凌栋说实话。
凌栋猛然抬头，冲凌承大吼，“我不是野孩子，鱼鱼是野孩子，是野孩子。”
凌承伸手，要打。可他没下得去手，这一巴掌下去了怕是自己要吃官司，并且小孩子也承受不起。
凌承放下了手臂，拉着凌栋坐在自己身边。
他清楚凌栋的顽皮跟倔强，但这孩子不是什么都不懂，也不是教育不听，有些时候就是顽劣想制造点麻烦出来才安心。
凌承叫助理们先出去，他单独跟凌栋交流。
所有人鱼贯而出，房间里这才安静下来。
凌承轻轻叹息了一声，照片从地上捡起来，放在桌子上。
“你几岁了？”凌承问。
凌栋不说话，生气小腮帮子也跟着鼓起来。
“你四岁了，是你妈妈的好孩子。你想妈妈，想爸爸，你可以说，告诉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你明知道这样会挨骂，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清楚的知道你骂鱼鱼自己是不对的，可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凌栋脑袋耷拉下来，扯自己的衣服，还是不吭声。
“你不喜欢我，可以，你说出来，我送你去找妈妈，为什么要搞破坏。你不是不想做好孩子，你就是故意做坏孩子，为什么？”
凌栋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颗大颗的泪水滚下来，仰头冲凌承叫喊，“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我不是坏孩子，我不是野孩子，我要妈妈。”
凌承也没找到他的父亲，相信厉倾城知道，可厉倾城到现在也不接电话，带着凌东海出国了，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孩子只是她争夺凌家家产的工作，此时这个工具没了价值，她就当成垃圾一样随便丢开。
凌栋是个孩子，也真的只是个孩子。
“凌栋，我送你去找妈妈，可以吗？”
“可以。我很乖，我不打架，我要妈妈。”
凌承心里软了下来，把凌栋的‘杰作’收起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
“嗯。”
凌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重重点头的时候泪水又一次从脸上滚了下来。
凌承看着他大大的眼睛，心里仍然是温柔的。对于孩子，他真的是无辜的受害者，像鱼鱼一样。
只是鱼鱼幸运，有一个负责人的妈妈，还有一个更想要负责人的他。
可凌栋呢？
凌承说，“我送你去找你妈妈，你不要再离开你妈妈了，知道吗？”
“嗯。”
“你想什么时候去找你妈妈？”
“现在去找。”
凌承笑笑，给他扣上身上的衣服扣子，“现在还不行，你妈妈还在国外，要过几天才回来。暂时你住在哥哥的家里，有人照顾你，但是你记住，不能再来这里打搅哥哥工作，好不好？”
凌栋似懂非懂，可也还是点头答应了。
凌承抱起了凌栋往外面走。
正巧，他看到了穆楚的车子转了个方向离开了，也带走了鱼鱼。
凌承问，“怎么回事，怎么走了？招呼都没打？”
车里的张哲也纳闷，下车来说，“不知道啊，穆编的车子一来就气冲冲的，抱走了鱼鱼就走了，我还没回过神来。”
凌承回去找电话，打电话给穆楚，穆楚没接，反而给挂断了。
凌承越想越是不对，穆楚可不会小气到不允许他抱凌栋啊，并且这次的事情不全怪凌栋。
凌承立刻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穆楚才到家，凌承随后就到了。
鱼鱼被丽丽抱走，穆楚叫凌承上楼来。
凌承一进门，穆楚啪的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解释吧！”穆楚说。
凌承看穆楚这脸色，像是被人打了几百巴掌，青一块紫一块，难看的要命。
他没想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能叫穆楚生这么大的气。
“你叫我解释什么？”
“你说我叫你解释什么？凌栋为什么会在剧组，为什么会做那样的事儿，不管凌栋是谁的孩子，可鱼鱼是你的女儿吧，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
凌承点头，“对啊，我不就在做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吗，你怎么了？说清楚。你不至于小气到不允许我哄别人家的孩子，凌栋也是个孩子，在我身边两年，我不可能对他狠心下来又大又骂，只一心不顾一切的护着鱼鱼，这要讲道理。”
穆楚顿时大怒，走过去伸手要打，可手却在巴掌拍上去之前停住了。
她目露凶光，发狠的瞪着凌承，一字一顿，“你，不配。”
“你说清楚，我不配什么，为什么叫我不配？”凌承觉得她真是莫名其妙，凭什么不问缘由就乱发脾气，他哪里做错了？
穆楚气的推了他一把，“凌承，鱼鱼是女孩子，凌栋到底是男孩子，力气没他的大，你偏袒凌栋没关系，可你不能忽视了鱼鱼。你是鱼鱼的父亲，不是凌栋的父亲。你这么做配做一个父亲吗？”
“我没有偏袒任何人，包括鱼鱼。小孩子闹矛盾，我为什么偏袒？我只会讲道理，倒是你，穆楚，没看出来，你脾气这么恶劣，难怪这些年你一直没有成家，别说是你看不上别人，容不下别的男人，是你自己的问题，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哪里像一个合格的母亲？今天的事情完全是个意外，你不问问清楚在这里跟我发脾气，你又配什么？”
穆楚气的发抖，想到鱼鱼膝盖上的伤口，加上手机里别人发来的视频，一口气涌上来，到底还是伸手给了凌承一巴掌。
“是，我不配，我不配给你生孩子，鱼鱼最好不是你的孩子，你不配！滚出去。不，我滚出去。从此以后，我们最好别见面，鱼鱼你也不要认了，因为你不配认我生的女儿。”
凌承大惊，气的脑袋嗡嗡轰鸣，穆楚的话像是炸弹，哄的一下扔到了他的脸上，把他的脑袋都炸开花。
凌承气的指着穆楚的鼻子，“你，不可理喻。”
“滚开，少指着我，我不可理喻，我不讲道理，我不配，你都行，你凌承就是个人见人爱的混蛋，所以，你何必跟我们这样的母女混在一起，找你认为配得上的女人去，或者是那凌栋的母亲。让开。”
凌承低头看自己，鬼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的地方堵住了穆楚。
他吃惊的看着穆楚，又吃惊的看着自己，生气的让开。
穆楚推开他，从门口挤了出去。
外面，早听到两人争吵的丽丽抱着鱼鱼在等着穆楚，包裹都收拾好了。
凌承一见怒气更大了，“你早想离开何必住在这里，用不着找我的矛盾找借口离开，把鱼鱼留下，你愿意去哪就去哪。”
“丽丽，你去车里等我。”
穆楚打发了丽丽跟鱼鱼，转身还想继续跟凌承争吵。
可她发现，嘴巴上叫她留下鱼鱼的人却还在楼上没下来，这叫哪门子的留人？
穆楚心彻底的一凉，踢了一脚跟前的茶几，咣当一下，提着包就走了。
“再见！”
钻进车里的穆楚发现不对劲，自己竟然坐的是凌承的车子，小刘还在驾驶位子坐着。
穆楚又叫丽丽下车来，抱着鱼鱼往马路上走。
这时候打车不好打，正好下班高峰期，可穆楚宁愿拼车，跟别人挤在一起，还是坐了一辆私家滴滴快车走了。
到了素贞家，穆楚关了电话，拔掉了网线，甚至把素贞家房门密码锁也换了。
素贞啃着苹果看穆楚，一张苦瓜脸，对鱼鱼诉苦说，“你妈妈怕是要疯？”
鱼鱼嘿嘿笑，“跟爸爸吵架了，爸爸被气惨了。”
素贞嗤嗤笑，“是吧，你看你妈妈那样子也被气的不轻，你爸爸肯定也好过不了。你不害怕吗，小可爱？”
素贞戳鱼鱼鼓鼓囊囊的腮帮子。
鱼鱼嘿嘿笑摇头，“不怕，爸爸不会离开我们的，爸爸跟我发过誓的，爸爸说话算话。爸爸刚才问我在哪里，我说在素贞阿姨家。他说要来接我回家。”
鱼鱼举着怀里的儿童电话，冲素贞晃了晃。
素贞恍然的哦了一声，拍鱼鱼的小脑袋瓜子，“你个小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