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穆楚盯着凌承发红的眼睛，慌张摇头否认，她不相信那个人是他，不相信。
的确，她很多次回忆中模糊的想认为那个人就是凌承，可多少次她都否认了。
为什么是他，怎么会是他？
鱼鱼是她的，不是凌承更不是周导的。
一个周导已经叫穆楚心慌无助，那换做是凌承又能改变什么？
鱼鱼是她一人的，只能是她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能夺走，不能。
凌承更不能夺走。
穆楚狠狠推了一把凌承，有些情绪失控的对他大叫，“不可能。”
穆楚慌张的跑开了。
凌承追上去，冲着失控的穆楚大叫。
穆楚听不到了，只有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声，咚咚的像是雷鸣。
穆楚慌不择路，跑到了黑暗的巷子里，走了很久很久，都没走到尽头。
凌承一直跟着，终于忍不住了跑上去，抓住了她。
“穆楚，你冷静点，知道鱼鱼是我女儿那一刻，我一直在忍，我在找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你以为我不激动吗？可你不要逃避，穆楚。”
“不，不，我不面对，我没勇气面对了，我不想去面对。鱼鱼是我的女儿，只是我一个人的女儿，你们谁都不要想抢走，谁都不能。”
“我为什么要抢，她就是我的女儿，你……”
“我？我跟你没关系。你以为你比沈浪更坚定，是个好男人了吗，不，你们都一样。你喝醉了，没错，你喝醉了就可以对我做那种事儿，甚至为了找到这个女人你不惜利用了我，还利用了谁呢？满世界都是你可以利用怀疑的女人，你以为你的一句可以负责就可以抹杀掉全部的错误跟伤害吗？你是凌制片，是凌导，是凌总，你更是可以只手遮天将我踩在脚底下的凌承。我什么都不是。”
“穆楚，我没这么想过，我……我想过给你个稳定的……”
“不……”
穆楚太害怕听到那个字眼了，是家，还是稳定的生活？
穆楚不需要他的可怜。
她更没脆弱到要跟一个强迫自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她是自卑，可不代表她必须在每一件事上都做妥协。
“你不配，负责也不配，我不需要。鱼鱼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你休想从我身边抢走，休想。你去找你的未婚妻，你的程智甄，不管那个女人多么狠毒，你们都适合在一起，但千万别来害我的女儿，鱼鱼是无辜的。”
穆楚怕极了，鱼鱼只是凌承的义女已经招惹了这么多麻烦，如果真的被更多人知道鱼鱼的身份，那当年的事情也会被公之于众，她要背负骂名，永远活在营养下，甚至会影响鱼鱼的一辈子。
穆楚宁愿毁掉自己也不想把这样的沉重带给鱼鱼一分一毫。
周导只想用钱来解决，可凌晨呢，要抢走鱼鱼。
穆楚挥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凌承的脑袋偏到一边，咬着嘴唇，吐出去一口血丝。
他叹息，沉重极了。
“穆楚，我不会抢走鱼鱼，我只是想……”
“负责吗，我不需要。别用你喝醉来当借口，就算喝醉了，你也有时间报警，离开，可你什么都没有做，你知道不知道你的一个举措伤害了我的全家，包括鱼鱼。”
“我知道，可我也是被逼无碍，我知道自己被困在了房间里，我更有时间离开，可我……只是想顺水推舟，给厉倾城一个利用我的机会，我想叫她因为这么龌龊的事情直接离开凌家，可我没想到，先走出房间的是你，我没看到被威胁，被恐吓，所有我所预期的都没发生。谁能想到中途会出现差错，被送到房间的人是你而不是厉倾城安排好的女人？穆楚，我错了，我来弥补，鱼鱼我会抢走，你……到底想要什么？婚姻吗？”
“啪！”
穆楚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侮辱。
一个因为想借机会铲除家里异己的男人，将计就计之中却伤害了无辜的她。
如今在用可笑的婚姻做捆绑，弥补他的过错。
这多可笑？
他到底当女人是什么？
穆楚激动的一巴掌挥过去，觉得还是心理闷闷的难受，于是又一个巴掌拍了上去。
连续三个，力气之大，像是一下一下用力捶打的锤子。
“如果觉得这样能原谅我，你还可以继续。”
“你不配，混蛋，你不如周导，为什么进去都不是你？你以为你这样做能弥补什么，直接抹杀掉你当时的自私吗，你自大，骄傲，没错，你也被厉倾城算计了，可你压根没想过要如何应付，你只想着享受一次，做个不负责的混蛋男人，拍拍屁股走人，回头在厉倾城跟前炫耀你是个混蛋，是个不被威胁吓唬住的狠角色，真幼稚，凌承，你真幼稚，因为你有权有势，有地位，你就觉得你可以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王八蛋！”
穆楚狠狠踢了他一脚。
凌承膝盖传来剧痛，整个人踉跄了两下，差一点摔倒。
穆楚推开他，“我以后会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明天我会公开消息，我们停止一切合作，我谢谢你毁了我四年前的一切，如今又想毁了我的全部，我的一生，我谢谢你。”
穆楚转身跑走了。
……
隔天。
穆楚从小宾馆的床上醒过来，浑身酸痛的像是散了架子。
她先给素贞打电话，叫她去接鱼鱼去她那里，再叫丽丽带着鱼鱼回来，自己则回家收拾东西。
家乱的没有落脚的地上，所有的东西都遭到了损坏。
穆楚收拾了几袋子垃圾出去，直接叫了家政将所有的东西扔出去，最后挂牌，将房子卖掉。
她想去乡下，去丽丽家。
丽丽抱着鱼鱼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收拾了个行李箱，两个人都哭的眼红红肿，但谁都没问穆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穆楚总想，在遇到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选择逃跑，可她从没想过自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能跑到哪里去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丽丽抱着熟睡的鱼鱼坐在沙发上发怔，想着自己无意间想通的事情，一阵阵心寒。
小张总说自己喜欢玩牌，却不知道他已经欠债好几百万，曾伸手管她借钱。
丽丽借给他三次，从一两千到万，最后借给他两万，也是小张最后跟丽丽彻底摊牌的时候。
但丽丽被带走了，没机会跟穆楚说清楚这件事。
丽丽觉得，是自己太后知后觉才给了小张伤害她们的机会。
她看着无精打采的穆楚，像极了四年前那个女人。
可怜，无助，总透着死亡一般的安静。
可那时候她还总满怀希望，可此时的穆楚已经没是希望，只有失望。
“穆编，我们去哪里？”
穆楚从一堆衣服里面抬起头来，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说，“去乡下，那里安静一下。”
“……去我家吗，我家里盖了新房子，我自己的房子，足够我们三个人一起住了。”
穆楚低头想了会儿，“不了吧，太打搅你们家里人了，你……正好也很久没回去了，回去看看家里人，住一段时间再回来。我只是想带着鱼鱼四处走走。”
“穆编，你，你不要我了吗，对不起，是我太蠢没注意到小张别有用心，对不起，别赶我走。”
丽丽苦苦哀求，像是要被家长扔下的孩子，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流。
穆楚心里发紧，痛的厉害，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早被人抽走了自己的全部支撑，这四年来因为鱼鱼的成长才慢慢好转起来，谁知道，昨天晚上又一次被无情的拿走了最后一点力气。
她就是个没筋骨的模型，塑料制成，很薄很单，轻轻一吹就散架了。
“丽丽，别胡思乱想。我没那个意思，就是最近很乱很累，你也很累了，鱼鱼我暂时带一段时间，去乡下也能好好休息。你如果想回来，我随时欢迎。”
“我不走。”
鱼鱼被两个人对话吵醒，哭着要穆楚抱抱。
丽丽起身走过去，鱼鱼交给穆楚。
穆楚在抱住鱼鱼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鱼鱼也跟着大哭起来，伤心的她捧着穆楚的脸，“妈妈，鱼鱼不离开妈妈，妈妈不哭，鱼鱼伤心。”
“鱼鱼，妈妈真无能，保护不了你。”
“妈妈，鱼鱼很乖，鱼鱼听话，鱼鱼再也不叫凌叔叔是爸爸了，妈妈鱼鱼错了。”
穆楚顿时失声，泪水滚落，灼烧自己的脸，却又像灼烧了自己的灵魂。
“鱼鱼！”
三个人，抱成一团，哭的昏天暗地。
晚上，穆楚终于收拾好了两个行李箱，丽丽自己的东西一部分邮寄回了山里老家，一部分带着，她想跟穆楚走。
“穆编，这个房子就卖了？”
“嗯，已经挂上去预售了，价钱随便给吧，去了乡下住一段时间再打算。鱼鱼，跟妈妈去乡下好不好？虽然那里没冰淇淋吃，但是有很多可爱的小朋友，好不好？”
“鱼鱼跟妈妈走。”
“乖！”
穆楚抱着鱼鱼，拉着行李箱，伸手是一个行李背包。
丽丽一手一个行李箱，跟着穆楚上了车子。
车子不大，挤了三个人，其余的地方塞的都是必需品。
天色很晚了，晚上风更大，呼呼的吹，车窗子开了一条缝隙。
“妈妈，开车，妈妈开车，去乡下找朋友。”鱼鱼似乎很兴奋，抱着玩具不撒手，手腕上的坠子若隐若现的。
穆楚给鱼鱼整理衣服，问鱼鱼，“喜欢鱼鱼吗？”
“鱼鱼喜欢鱼鱼，吃鱼鱼，戴鱼鱼。”
“可这个鱼鱼坏了，妈妈给买新的鱼鱼好不好？”
鱼鱼楞了一下，点头，“好，新的鱼鱼。”
穆楚把坠子接下来，看了一眼，攥在手心里，给鱼鱼戴上了一条黄金的鱼坠子，上面还有铃铛，钉钉搭档，好不热闹。
“鱼鱼喜欢，鱼鱼，黄色的鱼鱼。”
丽丽笑起来，“鱼鱼是色盲啊，这不是黄色，是金黄色，不一样的颜色，这叫金黄色，喜欢吗？”
“喜欢，金黄色。全的鱼鱼，没坏。”
穆楚转过身来，鱼坠子在指腹间来回抚摸，上面的凸起，清晰的花纹，还有损坏地方的裂痕，像是伤害了她多次的刀子，一下一下的清晰可见。
穆楚对鱼鱼说，“我们要出发了。”
话音才落，半只鱼坠子从车窗子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