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吃了会腐烂，吃吧！”穆楚喝口咖啡，表情淡然，好像这真是毒药一样。
凌承接了，仰头吃进去，没喝水。
穆楚皱眉，拧开了矿泉水又送过去。
“喝水。”
“有毒？”凌承问。
“是，毒死你。”
“哦，那我必须喝。”
张哲带头，一众小助理看怪物一样看着两人。
这……什么情况？
凌承没喝水之前还没觉得多口渴，这口水喝进去不得了，一瓶子都喝光了。
穆楚看一眼时间，坐在了他身边来。
“你早上吃的什么？”穆楚问。
凌承低头想了一下，“忘了。”
“没吃呢吧？”
“好像……是。”
“你不吃饭，演员们也不吃吗？”
凌承点点头，知道自己拍戏太投入忘记了时间，叫人立刻准备拍好这一场直接收工，今天任务超额完成，下午休息半天。
“好哦，谢谢凌制片，谢谢凌制片……”所有人欢呼起来，跟着就各自解散了。
凌承吃着张哲送来的不知道时候的早饭还是午饭的盒饭，始终没抬头，显然已经饿的不行了。
穆楚还在喝咖啡。
凌承吃完了，穆楚依旧在喝咖啡。
穆楚放下碗筷，喝水漱口，一把抢走穆楚手里咖啡说，“这个东西这么好喝吗，胃口不要了？”
穆楚也知道喝多了咖啡胃疼，可实在没精神，整个身子都疼的难受。不多喝点怕下午没精力改稿子。
“最近时间紧张，这个月底要把稿子交出去。”
“谁家的？”凌承随口问了问。
“刘嘉导演要的主稿，答应了小半年，该交出去了。”穆楚伸了伸胳膊腿，这右手还疼的厉害，她正头痛该怎么办呢，打键盘一指禅的话进度肯定慢。
“下午我出去，你跟我一起去。”凌承站起来也伸胳膊伸腿的舒展筋骨。
“做什么，又应酬？我不去。”
穆楚不高兴，怎么男人都喜欢把女人当物件，应酬也带个女人出面，这不是看瞧不起女人嘛。
几年前那次领导聚餐，她作为实习生编剧参加也是迫不得已。当初也实在太幼稚，许多事情看不透彻。可现在她是金牌编剧，在圈子里也混了好几年，什么乌烟瘴气的事情没见过，不会被男人们当成物件一样推销，更不需要做这些无畏的应酬。
“不是应酬，见一个人。喏，想不想稿子延期？你现在手不方便，能打字？”
穆楚愣了一下，点点头。
眼下，凌承这个关系户不用还真不行。
稿子交上去是比较着急的事情，可自己的手怎么办啊，这几日肯定好不了，回去了也没有办法照顾鱼鱼不是？
“好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带上鱼鱼。”凌承毫不客气的说。
晚上九点。
凌承安排好的晚饭这就开始了。
江阳也来了。
程智甄也在。
穆楚瞧着这一桌子人，这口饭怕是咽不下去。
但刘嘉导演在，还有他的一些同事也都在场，相信程智甄也不会拉下脸来做什么。
刘嘉是个笑面虎，每天摆个大笑脸，可其实他这个人很严肃，说话做事一丝不苟，在导演圈子已经霸占地主的位置好几年了，地位可以说是非常高的，走到这个位置的上，该是个人精中的人精。
刘嘉当初看中了穆楚的一个短篇，觉得思想不错，特意邀请她写新书，两人已经签订了协议，会在新书发布后进行改编做电视剧。
但时间上是没限制的，可最近刘嘉手里没新剧了，所以一心催促穆楚抓紧时间。
穆楚这人很勤劳，不常欠稿子，却因为凌承这边的新剧耽误了交稿的时间。
这一次刘嘉在这边做纪录片的彩排，是特邀过来临时做执导，知道凌承在这边取景，同意相约两人一起吃个晚饭，没想到的是穆楚也在。
刘嘉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可这心里还不是很高兴。
“呵呵，没想到穆编也在啊，看样子很清闲。”
穆楚很是抱歉的笑着说，“实在对不住了，我最近有些忙，这手……”
凌承转了桌子，将自己才倒好的红酒转到了刘嘉跟前。
“刘导最近也清闲了，在这边打算住多久？”
“……呵呵，打算明天就回去了，我记得有个编剧答应月底交稿子，一旦稿子拿到手，我就要开始忙了，所以得抓紧时间啊。现在你们年轻人后来者居上，叫我们这群老家伙都没地方生存了，不尽快出一些好作品，怕是无法在这个圈子立足。”
刘嘉明着暗着讽刺凌承，知道他作品多，大多都获奖，可在刘嘉看来，这个年轻人，依旧是个没什么成绩的小辈，自然不会把凌承放在眼里。
凌承在外是个面冷心冷的人，听到高这番话，哪怕对方是个长辈，岂会任由对方奚落不还击？
“刘导，这几年流量明星盛行，好的演员们不得已中用，为了拿到更高的片酬，不惜恶意炒作。流量有了，钱有了，可作品呢，参差不齐，演技没有，功底不足，台词也断断续续，可是苦了做后期的一些工作人员了。听闻刘导培养了一大批做后期的人给您做事，需要不少钱吧？巨大的费用用在选角上，还愁出不来好作品吗？”
刘嘉绷在嘴角的笑容像是被绳子勒住了，马上要把肥厚的脸皮崩出痕迹出来。
“呵呵，这年头做什么都不容易啊，做个导演也要受人牵制，没钱没广告没投入，想拉动做个好作品都难，难啊！咱不如凌制片，背后是整个凌家做后盾，广告可以不接，甚至宣传都不用，一切的后顾之忧还有江总在筹划，这天下，看样子就是你们的了，哈哈……”
言外之意，凌承与江阳只手遮天，早包揽了全部娱乐圈的业务，想不拿奖都不行。
凌承没否定刘嘉的说辞，他的确因为自己身份的原因比别人多了几分便利，那些压迫人的广告商，名气超群的流量明星，都无法遏制住他创作出好作品来。
可这些，也都只是外因。
凌承呵呵低沉冷笑，“我记得十年前，我的老师周文，当年自己自费拍了一部现实主义的电影，十年之后才获奖，从演员，到拍摄，后期包装，他没钱做宣传，自己打印文档外出发传单。十年后，因为这部只投入了几百块的电影荣获大奖，得到了上亿的汇报。事实证明，好东西不需要那些虚无的包装，想出好东西，看人品。”
刘嘉，你有名气，可你没人品。
刘嘉被撅了面子，有些坐不住了。
好歹一个在演艺圈的水缸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人物，这点度量却没有。
凌承讽刺完了，又立刻给他一个台阶下。
“当然了，现在不如从前，人才多，能力大，权利重的人更多，想做点东西出来的确不容易，刘导也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错，赚钱吗，有什么错。我也在赚钱啊，呵呵，来喝酒！”
凌承先端着酒杯，目光瞩在刘嘉面前的酒杯上。
刘嘉眼神乌黑的，闪着黑光，盯着凌承看了许久。
半晌，他干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是是是，我老了，这天地将来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很天高任鸟飞，哈哈哈……来，喝酒，喝酒。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啊！”
酒过三巡，刘嘉的眼睛看人有些不大清楚，这舌头却很利索，只是没把门的，说话开始不着调了。
凌承听的直皱眉，但酒后的话，直接顶风过去容易闹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都是同行，平常互相竞争，暗地里勾心斗角，表面上还需要做的像样子。
并且，他今天来是给穆楚说情的，可不是来找不痛快的。
刘嘉知道凌承有求于他，故意不给凌承面子。
凌承不想丢了面子又想把这个人情做成了，只能忍一忍，再忍一忍。
但忍不是没限度的。
刘嘉说话猥琐，眼神不断在穆楚跟上飘。
凌承的眉头痕迹更重了。
气氛紧张，一场没硝烟的战火似乎在不大的房间里慢慢飘了起来。
“呵呵，凌承，收敛点。”江阳附和着笑起来，听的刘嘉猥琐的玩笑话，实在不舒服，可他知道今天来为了什么，自己也跟刘嘉有广告合作，两头都不能得罪。
江阳做和事老，起身又给刘嘉倒了红酒。
刘嘉却没喝，指着穆楚，口齿不清对穆楚说，“陪我喝一杯？听说穆编不外出，不做陪，呵呵，看来是咱们的面子不够啊，难得在外场见到了名声响当当的穆编，喝一杯，嗯？不给面子？”
穆楚早看出来饭桌前的硝烟战火了，既然被拉进来，就不能打退堂鼓，尤其凌承是为了帮她才出面做的这场秀，她就算是丢了脸也要硬着头皮演下去。
穆楚呵呵一笑，态度很好的点头说，“行，但我这人不胜酒力，并且有伤在身，所以……您随意，我只干了这一杯，行吗？刘哥？”
刘嘉小说也有五十来岁了，穆楚叫他大叔都不为过，故意叫他一声大哥，是故意放低姿态，想叫刘嘉放过自己。
男人喜欢被女人戴高帽子，这帽子戴上了，刘嘉飘忽忽的高兴，肯定就放过了穆楚。
谁想到，刘嘉不同意。
刘嘉一伸手，涂抹飞出来，落在了身边坐着的程智甄的盘子里，“不行，不行！”
程智甄气的皱眉，盯着盘子里还没吃的虾，上面亮晶晶的正是刘嘉的唾沫星子，她气不打一处来，一抬手，啪的一下，声音特别的响，拍掉了刘嘉在她跟前的手臂。
“碍眼！”
刘嘉被打，吓了一跳，缩了乌龟壳一样的把手缩了回去，惊愕看着程智甄。
程智甄不在乎的眼皮往下翻，筷子轻轻一挑，盘子啪叽一声，翻了个身，扣在了桌子上。
“吃个饭，菜市场一样，知道的以为是在应酬，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场所。正好，我带了记者朋友在隔壁，刘导，想不想上个头版头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