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盛修远的车。
穆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盛修远，也从来都没有在费城见过这样明显的打架斗殴事件，而且还是在有监控的情况下。
那是及其惨烈的一幕。
事情发生的基本上就在十几分钟的时间，盛修远一个人赤手空拳，反倒是对面沈晟的人都拿着家伙。
一开始盛修远下手就及其狠辣。
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就打趴下了好几个人，连带着捡起了地上不知道那里的棒球棍，顺势而为。
基本上没留手。
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旁边的人倒了一地，盛修远靠在车前盖上重重的喘着粗气，将手里的棒球棍丢到了地上。
然后点了一支烟。
好半晌之后才驱车离开。
这件事的性质很恶劣，但是沈晟本身就又是恶贯满盈的存在，这么多年来不过是有人帮着洗刷证据，暗地里也祸害了不少小姑娘。
报警都是不了了之，因为没有证据。
可就在沈晟死后的第二天中午，穆越意外收到了一个没有署名的快递，里面除了一个u盘之外，还有一个装在袋子里染了血的匕首。
费城下了一场雪，覆盖了昨天晚上所有的罪孽。
盛修远听到敲门声断断续续响起的时候，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抽了好些烟，还是佣人跑过来给开的门。
男人差不多四十岁的年纪，就站在门口。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里面套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服，短发下的五官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深邃，极具商场上运筹帷幄的强大气场。
那大概是，所有詹姆斯家族人与生俱来的天赋。
“不请我进来吗？”
沉稳冷静的视线温温和和地扫了过来，带着四分之一德国血统的眉眼及其深邃，“外面雨很大，”顿了顿，轻笑，“痕迹应该也被冲刷地差不多了。”
盛修远没回答，只是抬起了眸，“你想说什么？”
詹姆斯迈步进来。
大约是昨天晚上的缘故，盛修远的身上落了不少伤，毕竟怎么说二十岁之前也是打架斗殴的闯事主，所以自然不会就这样低人一等。
嘴角有淤青，脖颈和手臂上也有棒球棍被打过的青红痕迹。
詹姆斯拧了拧眉，到底还是挑起了眉，视线落在了旁边置物架上摆着的相框上，“你难道不希望我帮你？”
盛修远隔着青白色的烟雾，直接站了起来。
“我可以自己解决。”
站起来的同时拉扯到了后腰的伤口，不由得闷哼了一声，却不巧被不远处的男人看到了，“受伤了？”
他拧眉，“小伤。”
要命的伤他都受过，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詹姆斯走过去，眉目也带了几分隐隐的担忧，“当时监控录像已经把你拍下来了，想来穆越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盛修远怔了一下，呼吸微沉。
“我可以自首。”
詹姆斯看着面前那还带着桀骜的男人，到底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詹姆斯未来的继承人，必须是清清白白的，而且你母亲也不希望，你在她生病的时候出什么幺蛾子，这样的话算是我的失职，她会怪我的。”
盛修远顿时看了他一眼，“所以？”
“这件事我会解决。”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个大男人的对峙，盛修远屏息凝神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掐灭烟吐出来了两个字，“条件？”
“没有条件。”
詹姆斯笑了下，握着拐杖的手不由扣紧，“如果非要有的话……我希望你在我死之前，可以继承我的位置。”
盛修远摁灭烟的动作下意识就停顿了一下，不由轻笑。
“一辈子锁在牢笼里吗？”
那声音很低，两个人又离了差不多几米远，詹姆斯一时之间大约是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你说什么？”
“没什么。”
他站直了身形，看了男人一眼，“我会考虑的。”
可能是生来就不缺少这些外在的物质条件，所以那些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在他看来反而是沉重的枷锁和负担。
他走到旁边的沙发后面，看着墙上挂着的毕加索的画。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到了门口，等到门被推开的时候，男人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修远，”微微侧眸，锐利的鹰眸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你比你爸，在我看来还要优秀。”
盛修远眸色闪动了下，没有说话。
优秀吗？
如果要说打架的话，那他的确是优秀的。
纪漫兮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灰蒙蒙一片，大抵是刚下过一场雪，空气中都飘散着旖旎的雾气，隔着玻璃有些看不真切。
盛修远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里，视线朝着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醒了？”
她指节微微蜷缩了一下，“你……”视线落在他的下颚和敞开领口上的伤口，呼吸都有些只，“受伤了……”
盛修远下意识垂眸，摸了摸自己还带着伤的下巴。
“小伤，不碍事。”
他站起身，直接朝着她走了过去，眉目都是沉而稳的，“这几天你就待在这里，我陪着你，直到你戒掉。”
大约是打架的时候受了不少伤，眉骨一侧有刮伤。
纪漫兮看着他那眉骨，抿唇的同时突然就笑了一声，意有所指，“那如果……戒不掉呢？”
对上她的眸，视线有片刻的涣散。
“没有戒不掉。”
那声音就好像从遥远的地方切身处地传来，带着莫须有的笃定，纪漫兮也不知道怎么，放在身侧的指节骤然就攥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