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臣一怔，这六个人是通过排除推算出来的，其中必定有内鬼。
刚刚那两个人属于意外，他们的问题与内鬼无关，也就是说，现在夏上校指着的人，就是内鬼！？
王福臣冷眼看向夏忆雪指着的人，问道：“夏组长，他做的事，你也查到了？”
当然没查到。
不过在刚刚李科长两个人连滚带爬被王福臣轰走时，这个人的心境发生了一点变化。
虽然是很细微的心跳加速，可就是这么一点细微的变化，还是被夏忆雪捕捉到了。
夏忆雪笑而不语，她和王福臣都盯着这个人不说话。
有些时候，心理的压力是通过一点点累积体现的。
被盯着的人就是这个状况。
刚刚他看到李科长二人犯下的事，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慌了。
而且那两个人只有两条路走，要么卷铺盖走人，要么就是被带走，无论哪一点都不好受。
半晌，夏忆雪缓缓开口道：“你似乎在尽量平缓自己的心情。”
“可你的呼吸还有些紊乱了。”
呃！
这人怔怔的看着夏忆雪，心想，她到底怎么回事？
是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还是在诈他？
不能吧！？
他的事不可能败露！
“我记得你姓钱吧？”王福臣开口道：“钱医生，有什么事还是老实承认吧。”
“我之所以叫你们几个人过来，你就应该清楚，我必定是知道了一些事。”
“否则为什么偏偏是你们六个人？而不是其他人？”
王福臣的说辞与刚才差不多，无非就是心理博弈。
而他这样说，也是希望夏忆雪可以从中获取有效的信息，例如表情，心跳等等能判断的信息。
果然，王福臣刚说完，这人的眼神就已经飘忽不定，手指下意识的蹭着衣角。
这些，都是无意识的动作，他现在已经开始慌张了，但为了不暴露，尽量平缓着心态。
夏忆雪从身后拿出一个文件，她打开文件不断扫着上面。
“钱医生，今年二十七，单身，松城医学院的毕业生，老家在乡下。”
夏忆雪轻声念着他的一些信息。
这些信息是王福臣给她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当然，就算王福臣不给她，她也能轻易查到。
念完这些表面信息后，夏忆雪便微微皱眉，她每看几眼文件，就会抬头瞄一眼眼前的人，瞄完还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就好像，这文件上面写了许多重要信息一样。
又或者，这上面是他犯下错误的证据。
其实，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哪怕是夏忆雪念出来的表面信息都没有。
至于上面的文字，是夏忆雪的惯用的手法，几乎都是乱写的。
不过这几个站着的人根本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以他们的视线角度，最多能看到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文字和一些图画。
这些也在夏忆雪的预料之中。
哪怕是视线，也在她的预测范围内，所以她才会在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堆无关紧要的东西。
夏忆雪看了足足有三分钟，看完，她将文件放到身后，说道：“钱医生，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我能理解。”
“但你要知道，你这样做，对得起信任你的王院长吗？”
“对得起晨光医院吗？”
“对得起那些把你当做朋友的同事吗？”
“我……”钱医生抬眼看向夏忆雪，眼神中充满着愧疚。
夏忆雪微皱眉头，钱医生的表情已经在明显不过了，就算不是她，也能看出钱医生此刻的心理活动。
愧疚！
但这并不是夏忆雪想要的情绪！
如果钱医生是内鬼，他现在会有很多情绪，可唯独一个会被排除在外，便是愧疚。
钱医生的愧疚，是发自内心的，甚至在这一刻，他的心跳也已经恢复平缓。
突然平缓的心跳，代表着释然。
钱医生在这一刻释然了，夏忆雪的话正中他的内心，他觉得自己隐瞒的事，对不起那些信任他的人。
“对不起院长，我隐瞒了一些事。”钱医生开口道。
王福臣看向钱医生，此刻他也是一样疑惑。
钱医生充满愧疚的表情已经表示出他不是内鬼。
也许他真的隐瞒了一些事，但不会与江一辰所调查的事有关。
“其实我……并不是松城医学院的毕业生。”
钱医生咬咬牙，说道：“我是……一个土医生。”
“我的那些学历，都是假的……”
“我骗了您，也骗了我的同事。”
钱医生似乎鼓足了勇气，他继续说道：“当初晨光招收医务人员，虽然不看重这些，但那些来的人，几乎都是一些不错的大学出来的，甚至还有一些其他城市的人才。”
“在他们面前，我觉得自己很渺小，也很自卑。”
“我不敢说自己只是个农村出身的土医生，我怕被人耻笑，也怕被拒绝……”
“对不起院长，我这样的人，不配留在晨光。”
钱医生的话说完，整间办公室都安静了。
王福臣不可置信的看着钱医生，他说的是真的？
一旁的夏忆雪微微点头，示意钱医生没有撒谎。
王福臣叹口气，没想到内鬼没调查出来，反倒是查到了其他事。
还偏偏在这几个人之中发生，只能说有些事，未必是巧合，也许是命中注定。
王福臣拍了拍钱医生的肩膀：“这件事，我不会怪你。”
“你能说出来就好。”
“钱医生，晨光从来看不中这些纸面上的东西，至于出身，也没必要自卑。”
“人未必生来平等，但所得到的尊重都是一样的，你的工作是你的能力换来的，与你提交的纸面资料没有半点关系。”
话落，王福臣又说道：“好好干吧，正好你与李科长是一个科室的，在我眼里，最有能力接替他的人，只有你了。”
“现在他的位置有空缺，你要多加努力了。”
钱医生也是一懵，问道：“真的吗院长？”
“当然！你先回去忙吧，今天发生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但我希望，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
“您放心！”钱医生立即说道。
“一起走吧。”夏忆雪突然开口道：“调查结束了，该查的都查出来了，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