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记事本。

    林江夏才随战北恒一同去餐厅吃晚餐。

    期间,战北恒拨了几通电话。

    每一次,都是刻意避开林江夏。

    “战哥哥。”他第三次回到餐桌前时,她才开口:“我依旧决定接受董事长职位了。”

    “之前不是说过了么?”战北恒面色异样。

    她摇头说:“之前,我是被动接受,其实心里怕得要死,总想逃走。但现在,我是一定要做董事长,如果有人阻止,我会竭尽全力跟他鱼死网破。”

    这番话中,已然充满了戾气。

    战北恒不置可否,只是端起酒杯,品着红葡萄酒。

    “明日一早。”大抵半分钟后,他才用薄冷嗓音说:“会有直升机送你去海岛上。”

    “海岛?”林江夏愕然。

    “会有人在那里等着你。”

    林江夏迟疑片刻后,也便明白战哥哥这句话中含义。

    她没有驳斥,只淡淡说:“非要在那岛上么?战哥哥,那是我们结婚的地方。在我心中,该是最洁净最神圣的地方,我不希望,在那种地方产生不愉快的记忆。”

    战北恒端详她片刻,随后起身,又是到阳台去通话。

    或许是临时通知更换地点。

    晚餐是牛排,林江夏用刀子狠狠切割着牛排,仿佛是将心中怒怨都一股脑发泄在本该是无辜的牛排上。

    那通电话时间很长。

    直至林江夏已经吃了个八九分饱,战北恒才回来。

    “安排在哪儿了?”她眉眼不抬,语气低沉。

    “另外一座更加荒凉的海岛。”战北恒嘴角抬起一丝略显冷峻的笑:“在那种地方动手,容易善后。”

    善后两个字,仿佛是刺激到林江夏神经一般,让她握着刀叉的双手猛然打了个颤。

    被仇恨所湮灭的理智,在此刻也仿佛重新觉醒一般。

    放下刀叉,她抿唇,长长呼了口气,抬起仍旧泛红双眸,直勾勾盯着此间还在拼酒的战北恒。

    “战哥哥,还是算了吧。”

    战北恒面色微变,原本轻微晃动着高脚杯的动作戛然而止。

    “为什么?”

    “我想过了,不管再怎么不甘,再怎么愤怒,都不应该做那种事。”她抿着唇瓣,低声说。

    “夏夏,你不该那么懦弱。”战北恒拧着眉头,缓缓摇头。

    “这不是懦弱。”林江夏下意识反驳:“我会让周美兰付出代价,但不是通过这种方式。”

    “时隔多年,所有证据都已经被淹没在时间长河当中。”战北恒在此刻似乎是有了些食欲,将盛着牛排的盘子拖至面前来,捏起刀叉,动作轻盈熟练在牛排上切割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天经地义。”

    林江夏蹙眉,矛盾之下,她心中便更是难受。

    她知道,只消自己点点头。

    战哥哥就能悄无声息把周美兰处理掉。

    甚至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就如当年周美兰害死母亲那般的不动声色。

    可,倘若真那么做了,那她也就与当年的周美兰没有任何不同。

    更何况,这本就是她的事,怎能将战哥哥也牵扯进来。

    “战哥哥,请你不要那么做。”她抿唇,几是一字一顿说。

    战北恒切割牛排的动作陡然蹲下来。

    毫无瑕疵五官上,陡然浮过一丝怒气,陡然起身,披在身上餐布,滑落地面。

    “假使我一定要做,你又能怎么样?”

    餐桌上氛围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季管家骇然,站在餐桌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片刻后,又是忙不迭对林江夏使着眼色。

    是要她无论如何都要跟少爷服软。

    在季管家看来,与少爷正面硬杠的人,大抵都不会有好下场。

    纵然不知夫人和少爷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可先向少爷服软,总不会出错。

    可林江夏,却似乎完全没留意到季管家那频频眼色,只是垂着眸子,语气冰冷:“战哥哥如果非要那么做,那我也不会领情。非但不会领情,而且会立刻离开,从此以后再也不见战哥哥你。反正……战哥哥你也没跟我领证,从法律上,我跟战哥哥根本不是夫妻关系,我随时……都可以离开。”

    未领证这件事,是林江夏心中一处痛。

    这痛,被李佳政戳中过,也被韩龄楚戳中过。

    她此间顺口说出来,也算是一股脑将心中这一抹委屈给宣泄出来罢了。

    战北恒面色陡然阴冷,一双眸子,便似要杀人般。

    林江夏有些怕,不敢去看他双眸。

    嘭!

    他一脚,踢翻了面前椅子。

    继而转身上楼,只给林江夏留下一道冷漠背影。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待得战北恒离开,季管家才忙去扶起跌翻在地上椅子,口中尽是对林江夏的埋怨:“您怎能用那种口气跟少爷讲话,跟少爷赌气,又有什么好处了?”

    “我不是赌气,我说的是真的。”林江夏吸了吸鼻子,强忍又要从眼眶中滚滚落下的泪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不能让我知道么?”季管家急切。

    此间,他不似是管家,倒仿佛是更加像一对新婚夫妇的长辈,生怕新婚夫妇因而几句吵嘴而影响了婚姻。

    “是季管家没必要知道的事情。”林江夏吞咽唾沫,望着面前牛排,也已然失去所有食欲,又是说:“季管家,麻烦你让佣人帮我收拾一间侧卧吧。今晚,我不想跟战哥哥睡一起了。”

    绝对不能妥协。

    倘若妥协,战哥哥必然会对付周美兰。

    那不是她想见的,也决不允许自己见到的事情。

    “那怎么行!不可以!”季管家连连摇头。

    “如果季管家不肯的话,那今晚我只好出去住了。”林江夏言之凿凿。

    季管家睁大眸子,几秒种后,无奈长长叹了口气:“好,我马上让佣人安排。”说着,转身离开餐厅,边走,也边是止不住的摇着头。

    但他也是尽量在挽回,尽管是客卧,也是将林江夏安排在与主卧仅仅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

    两个房间近到,只要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就能听得到隔壁房间传出来的声音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