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末代孤城帝妃恋 >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失良人、分两地
    不平等条约签订之后,慈禧终于长舒一口气。不久之后,她接到奕劻和李鸿章等各省官员的奏折,皆是奏请她与载湉尽快回銮。

    在回銮的时间上朝中大臣却有不同的意见,李鸿章和刘坤一等人主张从西安至山西即可回銮。

    但是刘坤一却又担心从西安回京经过山西和直隶,会遇见洋人。而张之洞见洋兵未撤,则建议慈禧和载湉先不要急着回京,等洋人彻底撤离之后再回銮。

    而一路西逃的慈禧等人,为了显其威风,大肆铺张,凯旋而归。完全把当初化为民妇逃出京的狼狈模样忘在脑后,只想着风风光光的回京。

    慈禧是个信奉鬼神之人,所以她不走回头路。更何况从京中逃出来之时,还是那样狼狈,所以回京她要变一变,一雪前耻。

    选择从另外一条道,坐着火车返回北京。而每到一处行宫,当地官员便提前装饰他们的行宫。墙上是悬挂名家书画,门廊是张灯结彩,地面是铺设红毡,院落是临时种下的奇花异草。

    这些只为迎接高高在上的慈禧,金碧辉煌的各处行宫,令慈禧乐开了花,这显然和她出逃的时候有天壤之别。

    此时有官员说慈禧他们并非西逃,而是西狩。纷纷赶往火车站迎接慈禧与载湉,那场面也是浩荡奢靡。

    回到紫禁城,慈禧看着熟悉的一切,有些激动,叹道“哀家终于又回来了,离京一年有余,虽说行宫里一切都好,可还是宫里舒服,毕竟是住了几十年的地方。”

    宫人们见她终于回到寝殿,纷纷微笑上前下跪请安。慈禧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又说自己一年多未见他们,有些想念他们之类的话。

    而载湉一入北京,就被送往中南海,他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日子。等着他的瀛台,依然还是他一人。这是他还未回京之时,就明白的。

    但是他不在乎这些,令他着急的就是住在冷宫里的人,在他还未进入中海南宫门之前,他看着送自己的太监,焦急的问“珍妃呢?珍妃还在冷宫吗?”

    宫人皆低着头,也不说话,因为慈禧没有下令让各宫知道,所以他们不敢说。

    载湉见他们不说话,焦急的很,大声的问“朕问你们,珍妃呢?”见宫人还是低头不答话,载湉顿觉不妙,穿过他们,往紫禁城跑去。

    宫人们见他跑开,吓的连忙追上去,一面又大声叫道“皇上跑了,快抓住皇上。”

    依然守着西华门的宫琦,看见载湉匆忙赶来,便上前询问缘由。听了载湉的话之后,帮载湉拦住了身后追上来的宫人,并且大声道“皇上,微臣帮您拦住他们,您快去找珍小主。”

    载湉也顾不上答话,一直往冷宫方向奔跑。

    当他到达冷宫时,也不知钰舒曾经住过的是哪间,见哪间宫门未锁,就冲进去,一面又大声的喊道“舒尔,你在哪?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他来回穿梭在冷宫里,可是却找不到自己想要见的人。接着他又跑进四所里,他在四所的每一个角落里,找寻自己想要看见的身影,然而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疯狂似的大声喊叫,眼泪夺眶而出,却又不愿放弃每一个角落。

    突然,他被桌面摆放的熟悉化妆品吸引,他擦了眼泪,两步跨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哭着说“就是这,这里就是舒尔曾经住过的地方,舒尔去哪儿了。”

    他放下化妆品,又看见桌面上放着一张写有字的宣纸,他随手拿起来,对,这是舒尔的笔迹!

    令他诧异,心痛的是,这竟是一首看上去似是绝命的诗词,“人折牡丹妒色娇,瓣也残抛,枝也断梢。花魂萦绕君王飘,外寇牙獠,厉鹗飞跑。昔日东皇甘澎浇,圣主龙韬,民主歌尧。西风怎奈雨潇潇,谢了琼瑶,哭了花朝。”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肆意的流淌,他疯狂摇头,大声的叫道“不!舒尔,我不相信,这不是你的绝命言。你一定是出了宫,一定是等在某个地方,舒尔”

    他攥着宣纸,往门口走,却见慈禧和李莲英走进来,连忙跑上前,拉着慈禧的手臂,焦急的问“老佛爷,舒尔呢?珍妃呢?珍儿呢?你快告诉朕,她去哪儿了。”

    慈禧见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微微蹙着眉,甩开他的手,往一边走去。

    载湉转身看向她,等着她回答自己。

    李莲英见状,凑近载湉,低声道“上年京师被洋人攻入之前,珍小主为了保住皇家的脸面,也为了保住皇上的脸面,自行跳入了井中。”

    载湉听之,犹如五雷轰顶,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莲英。接而摇头大哭,瞪着李莲英和慈禧,大声吼道“朕不信,舒尔不可能会跳入井中,这一定是你们的措辞。”

    “是你们,是你,是你干的。”他指着李莲英,又指着慈禧,大声的吼道。

    他红着眼眶,疯狂的喊叫,接而往宫门外冲。却不想被李莲英给拦住,并且劝道“皇上,珍小主已经没了,您再怎么伤心难过,她都回不来了。”

    载湉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认为李莲英和慈禧是在骗他,他疯狂哭喊,拍打李莲英,想要冲出冷宫。他抱着一丝的希望,希望能在某个角落里看见他心爱之人。

    慈禧见他一直哭喊,又见他那疯狂模样,担心宫人看见,就让人把宫门给关上。过了一会儿,她大声吼了一句不要再叫了,缓了一会说“珍儿这是为了皇上,为了祖宗的脸面,哀家不会让她白死的”

    载湉愤怒的指着她,大声的吼道“太后,朕知道这都是你的主意,舒尔她是不会自己跳井的。是你,一定是你把她扔进去的。”他颤抖着身体,哭道“你怎能如此狠心,把她扔进井中,你会遭报应的”

    这样的话,慈禧哪里忍受得了,上前就是一巴掌,毫无顾忌他此时的心情,并且还大声的吼道“够了,为了一个宠妃竟然如此指责哀家,不要以为有洋人给你撑腰,哀家就不敢动你。哀家面上不动你,里子上可以治你。”

    “既然你这么思念珍妃,那就留在这里陪着她的魂魄过夜。小李子,今夜就让皇上先住在这里,等明日再把他带去涵元殿,此后除了接见洋人和上朝,不许他踏出瀛台一步。”

    载湉疯狂大叫,跌坐在地上,抱着头,肆意的大哭。

    宫门被锁上,院落里除了他的哭声,静的连秋日的落叶飘落在地面,也能听见。

    这一刻,载湉仿佛觉得整个世界崩塌了。他泪流不止,曾经那些鲜活的记忆,原来只是一个短暂而美丽的梦。

    喉咙嘶哑狂叫的载湉,此刻感受到的是绝望与悲愤,失去和痛苦,已经让他把身体内的眼泪流干。

    他曾跟她说过,等他完成大业,带着她去南方。可是他还没有站稳脚步,她却已经不再了。

    如此残忍的离别,他如何能承受得了。那么刻骨铭心的爱人,那么透彻心扉的爱情,到如今竟成了泡影,只因她不在了。可她曾经那么奋不顾身的爱着他,在他的眼中,她就是他的白月光。

    寒冷的夜色渐渐拉上序幕,紧接着凄凉的秋风也跟着席卷。院中寂静,满院稀稀疏疏的星星,止不住的颤抖着身体,似是被寒风吹得只哆嗦。

    载湉仍然坐在墙角,只是没再哭泣,因为无泪可流。他想起最后一次见钰舒的场景,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一直哭。原来她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会死,所以才那么不舍得他。

    他想象她在被杀害时,是多么的害怕和绝望,她一定是希望他去救她。而他却根本不知她的境遇,还在期盼着与她重逢,没想到她已经离开他一年有余了。

    他红肿的双眼看向繁星眨眨的夜空,那颗最亮的星星,她曾经说那是他们的孩子。如今,她在哪里,也在天上看着他吗?

    许久,他仰面喃喃自语,“舒尔,对不起,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你。你有没有恨我,恨我无能,恨我把你带进皇宫,却护不了你,最后让你惨死。”

    他起身,借着昏暗的月色走进曾经她住过的房间,他看着简陋的陈设,不禁心酸,心痛,想要大哭,却没有泪水。

    他走到桌边,看着她曾用过的纸笔,墨已经干透,他用力磨出一点儿,拿起笔,颤颤巍巍的写下,“恨海莫沉沦,断藕当年女昆仑。井染胭脂寒蛰泣,黄昏,雨打鸳鸯两地分。”

    一滴泪落在纸上,他颤抖着身体,缩在椅上,抱着自己的双膝,痛苦的呻吟。

    过了很久,他起身走到床边,黑暗下,他抚摸着她曾经睡过的床铺,她的被褥,她的罗帐,她的枕头,她曾经触碰过的一切。

    他躺到床上,感受她的气息,只因这是她两年来每日躺下的地方。突然,他摸到枕下一块冰凉之物,拿起看了一眼,是那块当年他送给她的玉,而这些年她一直放在枕下。

    他将玉抱在怀里,他想,这块玉上面一定有她的灵气。当初他让她每日佩戴这块玉,说那是代表他每日陪着她。如今她把这块玉留给他,也是她陪他的另一种方式么?

    他将单薄的棉被盖在自己身上,就好似她抱着自己一样。棉被带来温暖的感觉,像极了她的怀抱。

    他闭上眼睛,看见的都是她的笑脸。从他们相遇的那日开始,每一个画面在他眼前呈现。他们牵手走在御花园,他们仰面泛舟湖上,他们微笑谈论未来,他们一直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南方。

    南方,那是他们最向往的地方,可是他却辜负了她。这辈子他都没办法履行这个承诺,即使将来他重新站起来,他也无法履行。

    他卷缩在床上,睁眼看着黑兮兮的屋内。门外的月色渐渐消失,黑暗慢慢被月色带走。

    “舒尔,我等着你,你记着,我会一直等着你。”

    “你等我,记着,你要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