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一壶小酒 > 第十八章 讲剑理
    吕城平擒着原小酒直奔出去老远,于一处山道旁寻了个废弃农舍。此时已月落星沉,天光将亮,吕城平望着东山霞光,将原小酒丢在地上,说道“你将那剑法默述一遍给我听。”

    原小酒心知此事无法善了,便是自己将庄子剑法全数交给他也决计活不下来。但若是一言不发或出言拒绝,怕是会激怒与他,自己连一时半刻都别想活了。又想,庄子剑法并非我自己参悟的剑法,而是根据残缺典籍推导而出。我之前曾问过吴怀瑾道长这世间是否有留下完整传承的庄子剑法,吴怀瑾道长摇头否决,只说这门剑法古老至极,早已失传,便是如今那些残缺典籍中记载的剑招,也无法判断是原本的剑招,还是后来人再次编改的剑招。

    吕城平见他不说话,又道“小娃子,贫道没有时间与你耗着。现下便默述出来,莫要拖延!”原小酒道“吕道长,不是小子不想默述,而是,而是它实则并非什么剑法。”

    吕城平道“你莫要诓我,那小女娃所施展剑招历历在目,她那剑法是你教的,你却说这等话来诓骗我,当我吕城平不敢杀了你?”原小酒赶忙摆手道“我骗不过吕道长,姜白见了谁都喊师父,我未曾教过她剑招,只是教过她一些剑理罢了。”

    吕城平眉头一挑,道“你懂剑理?”原小酒道“不懂,只是听武当派的几位长老讲过一些,便记了下来,告诉了姜白。姜白聪明伶俐,许是自己领悟了一些什么。”

    吕城平道“你将那些剑理说来与我听。”原小酒道“我生性愚钝,只记得只言片语。诸如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等等。”吕城平仔细听着,口中又默默念了一遍,随后说道“还有什么?”

    原小酒便拧着眉头细想,说道“我记得谷道长跟我说,出招之时要制以五行,开以阴阳。”吕城平道“何解?”原小酒摇头道“我只是听着,想不明白。又听谷道长说什么想要剑法比人高明,定要先懂得什么是示之以虚,什么是开之以利。”

    吕城平暗暗点头,道“谷文焕谷真人剑法高超自是早有耳闻,他总结出来的这八个字确有道理。对阵之时卖个破绽,让对方觉得有利可图,然后出奇制胜制服对手。你接着说,他还讲过什么?”

    原小酒道“我记得那日谷道长说,剑者,与兵者一同,为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吕城平仔细听着,不敢出声打断。只听得原小酒接着念道“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故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

    吕城平听完后喃喃自语,又将原小酒的最后一句反复斟酌道“后人发,先人至。后人发,先人至。当真妙哉,妙哉!”言罢起身,抽出随身佩剑,剑往上挑倏地划出一道剑吟,随即斜刺里挽出一个剑花。

    原小酒知道这点儿东西还没法打动他,于是说道“咦,当时谷真人在讲这些话时施展的也是这般剑招。”吕城平道“他怎会我全真教剑法?是了,谷真人与我派广焕宗长老交情深厚,二人切磋之时各自学一些招式也属常态。”

    吕城平想通之后顺势回剑向前一刺,紧跟着侧身扭腰连刺十几剑。原小酒便道“咦,吕道长跟谷道长练的不一样呢。”吕城平道“谷真人是如何练的?”原小酒便起身找了个一根树枝,道“他是这般挥舞的。”说着便施展出全真剑法中第二剑第六招,斜风细雨,又接星河欲转近前一步,再接万里封侯。

    这些招式吕城平自然一眼看出,他道“你倒是好记性,这几招却是我全真派的剑法,咦!”吕城平忽然愣住,片刻之后他举剑而立,斜风细雨、星河欲转、万里封喉,最后一招知音弦断,一口气使将出来,竟是攻伐凌厉,心中惊骇莫名“只是一套连招,竟然可以这般厉害,我浸淫全真剑法数十年,怎就想不到如此连招!”

    吕城平收了长剑,视线看向原小酒,道“谷真人是否如此施展?”原小酒捂着嘴巴道“哇,吕道长怎知道后边的剑招是这般施展的?”吕城平道“莫要废话!”原小酒便道“是的,谷真人便是这般施展。”

    吕城平道“这四招连在一起威力极强,却是只攻不守。谷真人可说过什么?”原小酒道“我记得谷真人当时说‘何必要守,我招招都是有进无退,招招都是攻其必救,敌人若是不守必败无疑,敌人若是一位防守,心下必定着急,总有疏漏之时,我自趁虚而入,何须防守!’。”

    吕城平紧锁眉头,望着手中长剑,片刻后再次提剑挥舞,招招凌厉,剑音刺耳,只听他喃喃道“竟然,竟然还可如此,还可如此!”

    他将长剑轻轻搁在桌案上,缓缓坐在凳上。双目无神好似魂不守舍一般,久久不曾出声。原小酒则碎步而走,慢慢从他身边挪到门口,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他竟不曾发现。原小酒本以为逃了一劫,刚奔出去十步,吕城平纵身而来落在他身前,却是说道“你将谷真人说过的话尽数说给我听!”

    原小酒暗自神伤,只好说道“我,我记得不多,隐约记得他还说过什么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还有什么吾观之本,其往无穷;吾求之末,其来无止。无穷无止,言之无也,与物同理。”

    原小酒每说一句,吕城平便跟着念一句,直到日上三竿,原小酒已说的口干舌燥,吕城平也念的口齿干裂,却是心潮澎湃,不住点头。他见原小酒不再说了,径自轻声道“谷真人果然大才,竟能于庄子之道参悟剑理!”他正要叫原小酒接着说,山道之中忽然行来一队车马。

    马队浩浩荡荡,竟有七八十辆装有红绸礼箱的镖车。人推马拉,好不热闹!吕城平正沉浸在庄子剑理之中,虽也发现了这些车马,却是未曾多虑。只是不想那原小酒见到这支马队后忽的一下冲了过去,直奔头前骑士而去。

    那些骑士见到一个乡野小子疯跑过来,倒也不认为是什么拦路抢劫的山贼,只笑着看他。吕城平眼睛一瞥,赶忙追了过去,但见那原小酒跑到一个骑士面前,出声惊呼道“刘二哥!”

    吕城平听他喊人,顿觉不妙,又见那马上骑士跳下马来,按住原小酒双肩道“原公子,你,你怎在这里!”原小酒道“我那日被人掳走,又被武当派弟子救了,现下正在武当派疗养身子,喏,他是全真教的吕城平吕道长,我随他在山下采集药草,不想竟是遇到了你们!”

    原小酒说话之时,有两个少年自马队后边的一辆大车上跳下来,惊恐喊道“野小子你怎么还没死!”这二人一般模样,正是那凤阳郡鬻薪堂的孪生子,武永阳和武永华,那武永华怀中抱着个漂亮的小狐狸,通体白皙,黑眼珠滴溜溜直转,很是喜人。

    不多时,又有一人自大车上下来,却是个年过四十的男人,中等身材四方脸庞,脸上皮肤显得有些粗糙,好像几日夜没能安歇似得,两只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但见他快步走来,却是走向了原小酒身后的吕城平,隔了老远便抱拳道“竟是吕真人当前,永阳永华,快过来给吕真人磕头见礼!”

    此人,便是鬻薪堂当代家主,武宪章。

    吕城平瞥了一眼原小酒,心中叹息,面上却换上笑容,与武宪章抱拳行礼,道;“信士慈悲,武家主,咱们又见面了。”又将那两个孪生子扶起来,瞟了一眼武永华怀中的小狐狸,笑道“两位小英雄快快起来罢,无需多礼,无需多礼。”

    大小武二人听他称呼自己小英雄,顿时心花怒放,头磕得更响亮了。随后车队重新上路,武宪章邀请吕城平去大车上说话,原小酒随车步行,与刘二哥闲聊起来。这刘二哥是武家大宅的门口护卫,与原小酒很谈得来,只听他道“那日乱七八糟的我也搞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只跟其他护卫去灭火。之后才听说你被恶人掳走了。”

    原小酒道“刘二哥,你可曾听说平棘堂李家人的消息?”刘二哥摇头道“不曾听说,那日宅子混乱,到天亮时还乱糟糟的,后来听大小姐说不仅你被人掳走,连李家的那个二丫头也不见了。自那之后便没听人提起过平棘堂李家的事情。”

    原小酒又轻声问道“刘二哥,我看江湖小报说武家丢了一本内功秘籍,是真的吗?”刘二哥赶忙压低声音道“莫要讨论这件事。咳咳,似乎,似乎是有这回事,家主回来后发了好大火,还广邀群雄追捕偷书人。我听人说,那本书是被古墓派弟子偷去的。”

    原小酒轻声一笑,暗道“李招弟呀李招弟,你们倒是用的好计策,不仅让青莲堂拿你们没办法,还将至宝之事推得干干净净。可你们就不怕古墓派找麻烦么?陆离,也不知她找没找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