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的湖苑热闹非凡，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公主抛绣球选驸马，这可是件大事，不论有没有资格参与、能不能进到湖苑，都拦不住想凑热闹的心。
沈君珏在北卫的护送下抵达湖苑，她面无表情地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登上两层观景阁。
江楚辞一早就候在这了，瞧见玉柔公主来了，立马绽出笑脸迎上来，“殿下，吉时在未时三刻，还有些时辰，请殿下稍事休息。”
沈君珏“嗯”一声坐下。
侍女立即奉上热茶果盘，明月和卢照海伺候在两旁。
江楚辞许久不见沈君珏，他眯着眼睛悄悄打量她的神色，面色红润，体态轻盈，看样子已经从伤痛中缓过来了。
他笑呵呵地说一句，“殿下，今日聚在楼下的，都是家族十分有名望的少爷们，不论是身份还是才华，都配得上殿下，绝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沈君珏没吭声。
江楚辞尴尬片刻，轻咳一声，企图给自己找回面子，“殿下看那边的绣球，用的是上好的缎子，请尚服局绣工最好的绣娘在上面绣了各式各样的花纹，绝对吉祥喜庆。”
沈君珏朝旁边看一眼，淡淡收回眼神。
江楚辞被沈君珏这番操作搞蒙了，殿下不喜欢吗？
明月有些过意不去，江大人为殿下劳心劳力，不该当众让他下不来台，遂小声对江楚辞说，“大人勿怪，我家殿下已经许久没说话了。”
江楚辞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看向沈君珏的眼神变了变。
难道殿下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吗？完全看不出来啊。
殿下现在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太多了，完全看不出殿下有任何不适。
江楚辞眨了眨眼，小心翼翼说一句，“殿下，今日来抢绣球的少爷们，除了家世显赫之外，还有不少事殿下的仰慕者，殿下要不要到栏杆前同他们打个招呼？”
沈君珏安安静静看着前方，似乎完全没听见江楚辞的话。
江楚辞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吧，殿下还没完全恢复。
观景阁下的空地人头攒动，一个个都仰着脑袋等着公主殿下露面，空地外围摆了一圈的桌椅板凳，座无虚席，一个个摇着扇子品着茶，时刻注意着观景楼的动静。
今日来客皆是世家大族家的少爷，身份尊贵，举止文雅，自然不会做当众抢夺这种粗俗的事，都是叫上自家侍卫到观景楼底下候着，各种身材健硕的，身形高挑的，身手灵活的人都被选来抢绣球。
毕竟公主选驸马，抢到就是赚到。
这群少爷们看热闹的同时，没忘同周围的人闲谈。
“早就听闻礼部在为玉柔公主准备婚礼，没想到，到了这时候才开始选驸马，真是出人意料啊。”
“玉柔公主长得好看，又是北虞唯一的公主，谁能当上驸马，不就成了人上人了，连带着给家族争光！”
“诶，你们听说了吗，玉柔公主本来有婚约在身的，后来不知怎么就退婚了，公主一怒之下，决定抛绣球选驸马……”
“诶，也就是说，下个月的婚礼本来是为别的男人准备的？那我不岂不是……”
“想那多干嘛，你能不能娶到公主还不一定呢，也不知道谁这么好福气。”
角落里，有一蒙着双眼的年轻男子捏紧了手中的茶杯，蒙着双眼的黑布条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可以从他下压的嘴角来看，他此时心情很不好。
他“看不见”的双眼朝那桌嘴碎之人冷冷一瞥，将几人的长相都记在脑中。
“快看，公主殿下出来了！”
人群一阵轰动，所有人齐齐看向观景阁的二楼。
沈君珏在明月的搀扶下缓缓走到围栏前，一旁的礼官捧着载有绣球的托盘静候在一旁，江楚辞紧跟着出来，也站在围栏前，双手背负在身后，十分满意地打量底下迫不及待的人。
皇后娘娘说了，每家的少爷可以带三名侍从进来帮忙抢绣球，所以观景楼下聚集的人比预料中的还要多，几乎没有落脚的地。
时候差不多了，他微微侧过身，双手摆到身前，对着下面的人喊话，“今日玉柔公主抛绣球招驸马，谁能抢先接住公主殿下亲自抛下的绣球，并将绣球交到公主殿下的手中，谁就是玉柔公主的驸马。”
观景阁下一片躁动。
沈君珏转眸看过来。
江楚辞双手捧起绣球递到她跟前，“殿下，请。”
沈君珏从江楚辞手中接过绣球，没有立即抛下去，她往前走一步，几乎是贴着围栏，探头打量观景阁下拥挤的人群。
澄净清澈的眸子不带一丝情绪，就像阅看街边小铺中的商品一样，视线平淡地飘过每个人的头顶，最后落在手中的绣球上。
鲜红的绸缎，金线绣制的牡丹，十分喜庆。
她眨了眨眼，不带感情地扬手一抛，火红的绣球飞向半空，拖着的两条绸带在半空中打了个旋，绣球直直地坠下。
等在观景阁下的人早等着这一刻，一个个仰起脑袋，追逐着绣球下落的方向，完全不看脚下。
离绣球远的人，拼了命地往绣球下落的方向挤，走运站在绣球下方的人，一个个伸长了手去够从半空坠下的绣球。
眼见着落下的绣球在眼前逐渐放大，离指尖越来越近，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可以抢到绣球了！
忽然，角落里飞出一抹身影，踩着众人的肩头手臂一揽，将绣球稳稳拽在掌心。
其他人愣了愣，到手的绣球就这么飞了？
“快拦住他！将绣球交到殿下手里才算！”
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一句，挤在一团的人群突然涌动起来，一个个跳起来去抓接住绣球那人的脚。
接住绣球的那人，明明蒙着双眼，却脚步灵活地踩着肩膀避开每一只朝他伸来的手，三两步过后，离观景阁越来越近。
京城少爷带来帮忙抢绣球的人不乏功夫好手，四周突然跃起一群虎视眈眈手持匕首的人，一个用力朝他扑来。
这人身子灵活一转，避开袭击，足尖轻点踩上这群人的肩膀，借力一个翻身向上，正好稳稳落在沈君珏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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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过小年诶，小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