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赐懵了。
燕北又没有战事，好端端的，顾亦珏怎么突然死了呢？
沈赐轻轻拍着沈君珏的背，轻声哄着她，“没事没事，皇兄在这，发生什么慢慢说。”
沈君珏哭得一抽一抽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眶红红的，看上去可怜极了，“数日前，我收到消息，燕北天牢关大地动，玄玉下落不明，后来我去了怀城，玄玉已经死了……”
沈赐略微皱起眉，玉柔说得断断续续的，他没太明白。
是顾亦珏因大地动而死吗？
现在不好继续追问下去，知道个大概就行，沈赐继续轻拍着沈君珏的背，这事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再说什么话都是徒劳，只能先让玉柔把情绪发泄出来，再安抚她。
还有一点，他得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月一从外面进来，便听到震天动地的哭声，她抿了抿唇，收住脚步不上前打扰。
先让太子殿下安慰安慰殿下。
明月在外间候着，待沈君珏哭得差不多快哭不动了，声音渐渐弱下去，她才上前，“太子殿下，殿下，太医来了。”
沈君珏反应很快，立即从沈赐怀里抽身，眼泪一抹直接躺倒，面无表情地盯着床顶。
沈赐咽下滑到嘴边的叹息，他掏出帕子认真仔细地帮沈君珏擦拭掉脸上的泪水泪痕，之后才吩咐明月，“让太医进来。”
他冲着明月招招手，低声吩咐，“把顾小姐请回来。”
张太医昨日才来过，今日又来，还未见到沈君珏便猜到她是个什么情况，去年也是他负责诊治沈君珏，只要观察公主府来人的神态，他便可以猜测到公主的事有多紧急。
比如去年他几乎是被公主府的侍卫提着衣领冲到公主府，今年也差不多。
张太医见了礼，将随身携带的药箱放下，扫一眼沈君珏的神态，随即取出脉枕垫在她的手腕下。
沈赐退到一边，不打扰张太医诊脉，耐着性子等呀等呀，仿佛过了十年，张太医终于动了。
“如何？”沈赐问道，“可有大碍？为何玉柔会觉得冷？”
张太医收起脉枕，起身走到一边，压低声音对跟来的沈赐说道，“回太子殿下，可以确定的是玉柔殿下确实是老毛病犯了，而且比去年时分还要严重，去年便是老臣为玉柔殿下医治，照经验看，今年的病还要难。”
沈赐脸色很难看，去年他不在京城，不知道玉柔是什么情况，只听说了个大概，听张太医的意思，玉柔的病十分严重。
“还有救吗？”话问出口，他自己都被逗笑了。
身体可以康复，但心病已药石无医。
除非顾亦珏活过来。
张太医往沈君珏那边瞟了一眼，说得很隐晦，“臣可以开药为玉柔殿下调养身体，能暂时不让她缠绵病榻，但心病还须心药医，这点臣实在无能为力了。”
若长久下去，没有心药解心病，早晚有一天玉柔殿下会卧床不起进而郁郁而终。
沈赐犯了愁，他去哪再找个顾亦珏过来。
他摆摆手，“你先去开药吧。”
太医拱了拱手，退下了，去年就医治过玉柔殿下，已有经验，对症下药不难。
顾亦瑾从公主府出来，一路上揣着满腹心事，所以走得慢，她前脚刚进府，后脚明月就找来了。
门房来通报后，顾亦瑾打了个转又出来了，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便又跟着明月往公主府赶。
路上，顾亦瑾问道，“是玉柔殿下传召还是太子殿下传召？”
明月回道，“是太子殿下。”
顾亦瑾明白了，不再继续追问。
回到公主府，明月将顾亦瑾带到会客厅候着，沈赐很快来了，他遣走所有下人，关上门，语气有些凶，“顾亦珏怎么回事？他真的死了吗？”
顾亦瑾扯了扯嘴角，太子殿下知道了，那她就不隐瞒了。
她正了正神色，一字一句慢慢说来，“回太子殿下，约莫半个月前，位于燕北东北的天牢关发生大地动，当时玄玉正身处天牢关，在大地动发生前，天牢关还有刺客闯入，大地动过后，玄玉就下落不明，怀城派人搜寻多日，待找到玄玉时已回天乏术。”
顾亦瑾将燕北来信的内容一五一十告诉沈赐，“具体事宜，应该过不了多久父亲回具表上书朝廷，如果玉柔殿下愿意让此事公之于众的话。”
沈赐说不出话，他完全没料到顾亦珏会死于大地动，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若是外出打仗的话，还可以提前做个心理建设，大地动，实在预料不到。
但既然如此，玉柔这么快就从燕北回来了，莫不是燕北留不下她？
“玉柔是去燕北参加顾少将军的葬礼了？”
顾亦瑾摇头，“那日我来到公主府将此事告知殿下时，只知道玄玉下落不明，我也是四天前才收到玄玉的死讯，那时候估计殿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而且，顾家不会为逝去之人举办葬礼、设置坟冢，这是顾家的规矩。”
也就是说，玉柔公主匆忙赶去燕北，除了看一眼玄玉的灵位，什么都看不到摸不着。
若想要祭奠，随意找一处地方对月寄托哀思便是。
沈赐心里不是滋味，顾家这什么奇奇怪怪的规定，让玉柔白跑一趟，难怪她难受到承受不住了，但沈赐还是低低一句，“顾小姐也节哀。”
这么多天了，燕王府一点动静没有，也不见他们将白绫挂出来，当真是十分照顾玉柔的感受了。
顾亦瑾心里自然是难受的，顾亦珏与她是双生子，且两人关系极好，只是顾家的人都看淡了生死离别，不至于到天塌下来的地步。
她反过来安慰沈赐，“太子殿下若有闲暇，多陪陪玉柔殿下吧，当时玄玉还在京城的时候，可以很明显地看出玉柔殿下是真的喜欢玄玉，这次的意外，是我们顾家对不起玉柔殿下，辜负了玉柔殿下一直以来的照顾和感情。”
上元节后玉柔公主往燕王府送的一箱接一箱的赏赐，让他们震惊许久，还还得玄玉被娘亲一通说教，后来玉柔殿下也是一直十分照顾顾家，偶尔登门的几次，也是很温柔地跟他们说话，完全没有公主架子。
沈赐轻叹一声，“这两日辛苦顾小姐了，你回去歇着吧，余下的事，等玉柔身子好些再说。”
接下来怎么办，全听玉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