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公子玉璃 > 一三六 别离
    言书这话也是有据可依的,靖朝例法写的清楚,为夫者,纵妻妾为娼或通奸,按律杖责一百。

    换句话说就是,就算宋献心大乐意自己找绿帽子戴,朝廷也丢不起这人。

    元夕道:“可是,他犯错归他犯错,那是他应得的,送姑娘不还是要倒霉吗?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替她母亲报仇吗?或者,直接杀了他不好吗?”

    按着他的想法,宋献既然害死了宋岳霖的母亲,那所谓报仇自然就是一命偿一命,何必还要搭上自己去追寻所谓公道。

    言书道:“元夕,你把我这七宝阁当什么了?这是当铺不是杀手行,她若只是想找个人杀了宋献,何必要跑到我们这儿来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你要知道,就算是报仇,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选择。宋姑娘和她母亲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名声尽毁,再没有光明正大活着的机会。她想要报复,最直接的方式自然就是把这些个丑事揭露出来,为枉死的母亲讨个公道,让所有人看清楚这所谓国舅,所谓皇亲国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也只有这样,才能洗刷她母亲所受的那些冤屈侮辱。”

    元夕默默:“屈不屈辱的又有什么要紧,左右她母亲已经死了,可她还活着。为什么要挑这样一条路,执意去受这样的罪。”

    看他郁结,言书也没什么好安慰的,反而转身对着烟岚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告御状可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那些个穆家庄出来的人,你与楚伯一道再去确认一遍,只要有一丝丝露怯的就不能用,给二十两银子做遣散,叫人护送出城安置。坚决要留下来的,也要与他们分析清楚利弊,不能有一丁点的隐瞒。我们是做生意的,不是骗人卖命的。不可以在这上头亏了德行。”

    说到这儿,他又忍不住去瞧烟岚的手:“带几个帮手去,无论如何不要自己亲自上去。该你愁苦的时候还远远没到呢,别先把自己给折腾坏了。”

    好容易把烟岚叮嘱走了,他才算歇下一口气来,握着半轴卷子楞楞的出神。

    元夕有种错觉,这几日言书是越加爱发呆了,从前见他闪神的时候都少,如今却会长久的朝着一个方向出神。

    “想什么呢?”元夕鼓捣了一会儿,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去了一颗糖果,塞进言书嘴里:“别皱眉,不像你。”

    突如其来的甘甜将言书走远的注意力稍稍拉回了一些:“你这口味怎么总跟个孩子一样,身上是一日也离不了糖,吃起来也没个节制。回头若是害了牙疼,可别哭。”

    “放心吧,我便是哭也不会当了你的面儿。”元夕道:“倒是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你这几日发呆的次数可实在不算少。”

    “担心,我自然是担心的。”对着元夕,言书不觉得自己需要做什么掩饰:“这回,虽有穆家庄那帮子人打头阵,但针对的可是皇亲国戚,左右还是成不了事儿的。所以,我还要安排你去做一些个旁的事情,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事情。”

    凌战离府应征入伍的事儿一早就由小厮传到了言书耳中,元夕奔波了一夜,回来又瞧见这位倚着窗户发呆。

    “凌战走了?”凑了脑袋过去一瞧,元夕有些不大相信:“你不是说吵架是常事吗?这回怎么就被气到这份上了。从军?还是从一名小兵做起?他爷爷不是将军吗?”

    言书摇摇头,笑道:“好好儿的早上,就听着你呱噪了。舞阳会走是早就有预兆的,并不是因为与我吵架,他有自己的打算。”

    想要成材,想要代替凌肃护住国公府,想要彼此成就,从军确实是最快的一条捷径。

    至于为什么要隐了姓名,从底层做起,大约是为了那份凌家独有的血脉相承的傲骨吧。

    元夕有些明白了:“你特意挑了这个时候去激他,就是想叫他走吧?你知道的,一旦听了那些话,他原本就有的那些个从军的心情只会更坚定。因为他想护着凌老将军,护着凌家,护着你。而要建功立业,武官远比文官更快捷。而你,正是利用他这份心情,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将他往外赶。玉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明明是你自己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可真正做不到的人也是你。”

    不知为何,元夕竟觉得凌战有些可怜,人人爱他想要保护他,可却又一个个的把他往外推。

    先不说言书如何,便是凌老将军怕也是知情的。

    毕竟,连他都能连蒙带猜的找到其中原由。

    听他这样说自己,言书觉得好笑:“我自然是需要他保护的,也很乐意接受这份情谊。但总要给他些时间叫他成长吧。或者在那之前,还是要劳烦元夕少爷多多照顾吧。毕竟,我是你的恩人嘛,对吧?”

    元夕气笑,顺着他的话点头连连:“是是是,他一个年纪比你都大的人还要好好成长,我这种年纪比你小的呢,应该在他来之前好好护你周全。”

    言书毫无愧疚,理所当然道:“很该如此,有劳有劳。啊,对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或许还要麻烦你一下。虽然你在外头忙了一夜,可瞧着精神还是很不错的,你知道的,烟岚受伤了,韶华又被你安排去当陪练了,宛芳是个姑娘家,暮雨还没回来。算来算去,我身边也只有一个你了。只好再麻烦你一下……”

    一个金线密织用平安扣锁口的荷包落在元夕手中:“若我没有记错,这几日离开皇城的赤羽军除却早些时候出发的我二哥那一支外,也只今早出发的黄冲那一队了,按凌战的性子多半是追着他们去的,这会儿大约才出城。你且跑一趟,帮我把这个给他,告诉他无论如何,这个荷包不能丢,轻易也不要打开。就随身带着,权当是替我保管了。等他立了功回来,再完好无损的交还给我。”

    凌战,经此一去,不知是否还能再见,特此送别,万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