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公子玉璃 > 九二 收尾(二)
    放下心来的也不只陆简一个,刘典骂的再狠,心底更多的还是怒其不争,他愿意言书狠下心来严惩,为的是能好好整一整这风气,可如今这般退居,只要后续处理得当,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做法。

    如今,看着陆简涕泪纵横的接受这安排,将一直揣在怀里的符印交还到言书手中时,他除了叹一声:“昧光”外,竟再说不出什么字眼来。

    带走了两位堂主并各自的家仆,绕是厅上依旧人头涌动,还是叫人不自觉的生出几分凄凉。

    言书一通发作,温声细语连调门都没有提一下,却干净利落的处理完了两位堂主。

    不知怎的,竟叫余下的几人生出了几分苍凉的感觉,似乎属于他们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样的宿命,原也在预料之中。

    泼辣如傅琴,忍不住心内戚戚:“看今日阁主这阵势,似乎是要将我们这些个老家伙一并安排了了。都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如今新朝局势尚且不稳,您就急着料理我们这些老人,说出去,倒也不怕堕了七宝阁的名声。”

    若论贪墨,她平日里昧下的可远不及其余几堂,如今,陆简尚且能得个善终,自己这样的大约也是不会被发配太过的。

    既然最差也不过是得个安享晚年,那么她也不用太让着这小阁主了,大家把话说敞亮,能争取多少利益就算多少,左不过便是个一拍两散的局罢了。

    言书看她满脸豁出去的神色,怎会不知她的打算,因此也没立时搭理,只是将目光转向余下两位:“傅堂主是这么个意思,你们两位呢?”

    傅琴自觉贪墨不多,话出口总还有几分底气,牧野沈巍却是不成的。

    言书上位后,除却一个林竹林染息,接下来便是他们两个闹得最欢腾了。

    公账私用自是不在话下,和当地的官员勾勾搭搭洗钱送礼也不是没有过。

    原本以为那些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勾当,如今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莫不是都在阁主眼里。

    林竹的下场已经摆在那儿了,没收家财不说,还被送去给了秦敛。

    这秦敛是什么人呢,如今看着似乎和和气气中规中矩,当初可是老爷子手底下刑讯第一人啊。

    落在他手里,还能有个好儿?

    两人再不敢往下细想,争先恐后的跪倒在言书身前:“阁主,原是我们老糊涂,被猪油蒙了心,一日日的净做些猪狗不如的事儿,忘了当初老阁主的提携之恩。”

    说着话,自己就缴了符印,磕头如捣蒜:“还望主子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吧。”

    横的时候巴不能满院子张牙舞爪的走,眼看着局势比人强,也不梗着脖子硬充好汉,这么大的年纪,对着言书这十几岁的娃娃说跪也就跪了,认错认的也利落。

    撇开他们做的那些混账事儿,倒也勉强算个能屈能伸的好汉。

    言书这遭发作,本就是为了将这些蠹虫从阁子里清出去,如今见他们这样知情识趣,倒也没有非把他们往死路上逼的道理。

    这世上,困兽最难斗。

    这些人,在各自的地界经营数十年,都是有着自己的根基的,若是将他们彻底围死不露半点生机,反而容易激出骨子里的余勇。

    到时痴缠起来,不说能把自己咬死吧,便是这恶心劲儿也不是言书愿意花时间去对付的。

    因此也不多话,只挥挥手叫韶华缴了他们的符印,带下去等候处置。

    如此一来,厅上剩下来的也只刘典,陈散,傅琴三家了。

    言书看了看这几人,心内也不知该是和感想:“韶华,你先扶着刘翁下去休息,他年岁大了,经不得这样虚耗。”

    刘典来回看了一会儿,暗自叹了一声,朝来扶他的韶华道了声谢,不做停留的朝着后屋走去。

    言书又道:“陈堂主,不如你也先下去。等晚些时候再过来一趟,我另有话要与你说。”

    憋了一天的气,到这儿算是松了,听着话头,自己这儿大约算是过关了。

    临走前,陈散没忍住多看了言书好几眼,心内的敬畏一时之间无法言表。

    这些年,他与言闵一直有着书信来往,虽然这个做二哥的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自己的三弟,但每每谈及言书,字里行间还是藏不住的钦佩。

    若说他们这些人里,有谁最了解这个少年,大约也只一个远赴边塞的言闵了。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我这个弟弟作对,他并不是面上看起来那般良善无用。或者比起我来,他更适合继承这份家业。”

    陈散敬重言琮,也将言闵引做知己,所以,除却刘典也只他一个真正做到了清流不染。

    偌大的厅堂里只剩傅琴并两个家仆在那儿,原本按着她的性子定然是要按捺不住的,却不想她反而安静下来,似乎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言书笑道:“看傅堂主这样子贤淑的坐着,我倒有几分不习惯了。”

    傅琴伸了手,借着从铁栅栏里洒落的阳光细细的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似乎不大满意:“那么些人,阁主都一一处置了,独留了我下来,总不是要留我闲话家常罢。再者说,你我差了这么些岁数,左不过在你孩提时候见过几回,我该是什么样子,你自然是不清楚的,又谈什么习惯呢。”

    “这话也是。”言书表示认同:“傅堂主快人快语的性子我倒是早有所闻。既如此,我们也就不绕弯子了。林竹阴毒,牧野狂妄,沈巍贪婪,陆简重利,但这些人全部加起来大约也比不过一个你叫人难以处理。”

    “哦?”傅琴笑的妩媚,是她那个年纪的女子所特有的一种风情:“阁主这话奴家却是不懂了。我便是脾气坏些,也不至于是坏人啊。难不成,是因为我是女子,所以纵使犯了错,阁主也不知如何处置?都说言三公子温柔多情,却不想对我这样的半老徐娘也能有这份体贴呢。真是叫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