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公子玉璃 > 三五六 蜀道难(五)
    公不公德的,郭子淳也不大在乎,但是主子的命令是一定要听的,况且这里头的人一个比一个尊贵,也只自己是个打杂的,这样的事情,除了自己再也没人能做了。

    好在,他本就是任劳任怨的憨厚性子,哪里会有什么抱怨,屁颠屁颠的也就去了。

    言书转身走了,由着元夕跟在身后唠叨“唉,你略等等,才刚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说,方才若是我没有及时赶到,你是不是真准备就这么往里冲啊,啊?言玉璃,瞧不出来啊,你胆子可够大的。”

    这话粗听是赞美,内里细品下来可是不妙的紧。

    言书心不在焉的敷衍道“不是还有子淳在吗?算什么单枪匹马?”

    “那小子?”元夕皱眉“不过就是个半大孩子,能顶什么用?看他找的那位置,真是哪里显眼往哪里站啊,铁憨憨似的往那一杵,叫人当成靶子吗?指望他?”

    短短几句话,竟是将那孩子贬的一无是处,也亏得子淳跑去收尸了,否则大约是要被当场气哭的。

    言书道“你别口口声声喊人家半大孩子,十几岁的腔子装了七老八十的魂,怪瘆人的。”

    要是往常,他说这种话的时候,十之都是笑着的,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板着一张脸,半丝笑意也无。

    元夕跟了一路,直到停止抱怨才算发现他的不对之处,少不得低了头去看他“你怎么了?逞强过度被那些人吓着了?不能吧?”

    他言书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被这点场面吓到?远的暂且不提,昨儿日间他还兴兴头头的提了小刀将那么些人抹了脖子,难道睡了一觉转性了?不能吧?

    言书伸手推开他凑的过近的脑袋,淡然道“你这样心急气喘的赶来,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若真是如此,这鼻子不要也罢了。”

    “啊?”元夕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陪笑道“我一心都在你这儿,倒是将这异处忘记了。你说的是那股子异香吧?”

    “是忘了?”言书正眼看他,依旧没有笑意“我只当这辈子你都不会将这种味道忘了的。”

    确实是一辈子都不会遗忘,元夕默道,三四千个日夜,这种甜香的味道时时刻刻萦绕在自己身边,一分一秒也不曾散去过。

    杀人,试药,癫狂,所有不好的时刻,都有这种香味伴随,更别提那些被花花绿绿的蛇虫鼠蚁淹没啃噬的时候了……

    这香气,是药更是毒,轻则能招百虫驱鸟兽,用的重了,操控人心也是手到擒来。

    元夕眨了眨眼,试图将笑意重新填充回眼睛里,可试了几回都不成功也就放弃了,可怜巴巴的看着言书,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言书看着他的脸,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若我记得没错,这些东西应该早就被我和韶华他们一同毁去了,是吗?”

    第二次遇见元夕的时候,正是言书带着韶华他们血洗黎寨那回,如果记忆没有出错,在他们将包括元夕在内的药人全部救出后,是曾在寨子里头放过一把火的,为的就是将那些害人的东西不再留存于世。

    本该彻底从这世上消失的东西,如今却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了这里,怎由的人不心惊?

    虽说是对着元夕质问,可言书心里也明白,这件事儿从他身上找不到任何根由,自己带着手下在黎寨里头杀人放火的时候,这人正在旅行一个蛊王的职责,在群毒堆里被咬的体无完肤,神志不清,哪里能分辨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果然,元夕见言书动了真气,少不得要跟着回想一番,奈何一无所获。

    “那一晚的事情,除了你闯进来救了我这件事情外,其他的我记得并不多。”

    这是实话,大约是苗寨行蛊毒的首领预感到了今次的劫难,那几日用的那些蛊虫都特别凶悍,单看都是万毒之王,偏他们还不知足,又拿血水药水激着,几乎要了他的大半条命去,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多月才算回转过来。

    等他醒时,黎寨已经在废墟之上重建了,虽说瓦房简易,可在不会有人四处抓人施蛊,更没有人逼着他们去试药,杀人,好日子似乎就在言书他们这样大闹一场后悄然而至了。

    也是因为这份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恩情,才换来元夕这样不计后果的守护,却不想如今横刺里竟生出了这样的变故。

    言书道“我早知道这里错综复杂又不太平,实在算不得什么好的所在,可真的面对了,还是有些……”

    “有些什么?”元夕这回倒是敏锐了,清楚的感知到他语气里的无奈“玉璃,难不成你有猜想了?”

    “很难猜吗?”言书苦笑道“我身边但凡跟着奸细,多是来自哪里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彼时,他尚年幼,对很多事情都考量不到实处,难免丢东拉西的,毕竟所谓细致入微没有分毫错漏都是在实践中日积月累而来的,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这样的能耐。

    言书道“我一直奇怪秋月这样的人跟在我身边是为了什么,也不明白她连墨轻骑的存在都不愿意告诉上头真正的主子,那所谓奸细的作用究竟落在何处,难道只是吃饱了无事将我每日吃多少饭喝多少水与谁一道玩耍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拿去交差吗,那岂不就成了枉死了?这个问题我也想了许久,到了今儿才算是彻底落到实处了。”

    当年,他迟迟没有发现跟在自己身边的秋月有问题,不就是因为自己的秘密始终不曾被揭露吗?也因为这样,当初处决秋月时,言书还执意给了她一个痛快,现在想来,到底还是自己天真了。

    他重又看着元夕道“你方才是真的没有察觉那些人有什么异常吗?”

    愚蠢的事情可一不可再,哪怕这话问的无理,哪怕深知那些所谓往事在元夕心里扎过怎样的刀子,该问的话,该知道的事情,言书还是不会选择嘴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