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公子玉璃 > 二六二 自去孰留
    言书不是长在富贵钱眼里头的人,因为不曾缺过钱,对这些身外之物看的也不算重,所以有这样的取舍,似乎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虽然说最开始跟皇帝说要保留面上的生意,只将暗桩替换,可如今自己身份暴露了,若言家再与青文有过多交集,只怕是祸不是福。

    因此,倒不如一并让了,用一个败家的罪名,将整个言家紧缩成一团,叫外头想要进攻的人无从着手。

    只是,若只是这样难免会叫人觉得言家势弱,生意场上又从没有永恒的朋友,一旦言家显了颓态,在别人眼中也就成了一块可以任意宰杀的肥肉。

    因此,少不得要言闵从中周转,虽说他顶着军职,不能时时在这皇城,可只要品阶在那儿,还是足以震慑的。

    至于经营,自有楚伯秦叔,到也不用他操半点心。

    言书的打算,言闵也不是不清楚,只是被这样事事安排,总还有些那一言说的不舒适感。

    才想反驳什么,不想言书还有更重头的话等在后面。

    “哥,在郡主启程前,或者你找个由头,把我从这家里赶出去吧。”

    虽有这样的觉悟,可真把话说出口的时候,言书还是觉得难受,若非扯着嘴角,怕是连笑容也没法继续维持下去。

    言闵坐在他对面,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面对弟弟的深思熟虑,便是冷淡如他,也有些难以明说的不忍。

    到了现在,他才明白,那句所谓“我要走了”,到底是怎么一个意思。

    虽知已是定局,强留也只会出现更遗憾的结局,可言闵也实在没法说出那句:“既如此,便随你吧。”的话语。

    也许他们两个没有血缘,在情感上也淡漠到近乎生疏,可便是一个陌路人,碰见这样的局面,十之八九也是要心生感伤的吧?

    言闵彻底默了。

    许是察觉气氛不对,言书歉然的笑了笑,道:“原不该在这种时候跟二哥谈这个,只是我这个人实在是怕死的很。言家养我一场,待我远比亲子更厚,我也不愿因为自己的关系拖累了一家子……”

    对于这点,言闵无从反驳,那是梗在自己心里二十年的刺,虽有缓和,可深究起来总难免隐隐作痛。

    无从反驳,只能默认,言闵道:“你既怕死,何不干脆躲了出去,做什么还要去祁国。如今在靖朝,总还有人能护着你,到了那边,可就真是远水近火了,无论发生什么,都只能靠你自己了。不如……”

    话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妥,皇命在身,就算真的叫你去死,也只能三呼万岁后坦然赴死,更何况是交代他去做事呢?

    拒绝的话,没有半点理由,倒是会加速猜忌,引来杀身之祸。

    言闵有些泄气,不管是问责还是抱怨的心都淡了下去,只剩了一股无力感,横冲直撞的郁积在那儿,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夜已三更,两人也没什么别的话好说,言书想了想道:“天色大夜了,这个点再回去怕是会有亲君卫巡视,你素来不喜他们的做派,若是遇着了倒也麻烦,不如今晚歇在这儿如何?”

    说罢,也不等言闵的回应,径直叫了宛芳进屋,跟八角一道,将言闵送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言闵这人性子虽拧,轻易也不大服软,可却有一个很难说的缺点,就是怕姑娘家。

    从前还在家时就这样,但凡是姑娘家尤其是熟识的譬如宛芳这种,一旦提出要求,他是不懂怎么回绝的。

    言家几代都是男子,尤其是到了言书这一辈,三个都是儿子,因此在跟姑娘的相处间总是格外生疏。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这个做二哥的也算老大不小了,不说媳妇儿了,就连红颜知己都没有一个。

    拿捏住了这点,言书“对付”他本就是手到擒来,果然呢,宛芳一过去,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就将整晚情绪不稳如今更是深陷低迷的言闵带走了。

    元夕进屋来,将早就备好的菜品端了上来,一边还不忘赞叹楚晋心细:“楚伯对你真是不错,我才刚去小厨房瞧了瞧,按着时辰布着菜品呢,像这道雪蛤粥,就是吃了立时睡也不会叫人觉得积食的。还有这道糖蒸酥酪,上头写着呢,可是按着我的口味来的。”

    说着就举了一块牌子出来,得意的晃了晃,果然呢,上头明晃晃的歇着元夕的名字。

    这样的好,若在平时或者还觉不出来,可离别在既,似乎又显得格外珍贵。

    雪蛤粥,并几块好克化的奶香玉米酪,和一碟子爽口绿叶菜。

    言书接过吃食,一言不发,低头将一桌子菜吃的一干二净,还不忘从元夕那儿顺走了一块糖蒸酥酪,拿在手里细细的吃。

    元夕坐在对面,抱着碟子看着他吃,半晌才道:“你是真要走吗?”

    言书将手里的吃干净,抽了块帕子细细的擦了手后才道:“嗯。”

    自是要走的,人不能有执念,若是太过贪恋,不说自己如何,连带着周围的人怕都是要受连累的。

    元夕看不得他这失落样,少不得打岔道:“这也好,你总在皇城这一块忙这忙那的,被一座当铺困的死死的,如今既得了机会解脱,也就不要再想了,等忙完了你该忙的,我就带你去别的地方逛逛。这世上,好玩好看的多着呢,可不能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你最近自学了成语吗?竟是都没出错呢。”言书似是开怀了不少,还有兴趣调侃道:“只是一出这门,我就穷了,风餐露宿的也不像是能恣意生活的模样。”

    说到这儿,又有些奇怪,道:“听你这话,竟是要长长久久的跟着我了?除了报恩,你便没什么其他的事儿想做了吗?或者没什么地方想去?”

    “有啊。”一口点心含在嘴里,话说的含糊不清,他顺手抹了一把碎屑,往才刚言书擦手的帕子上擦了擦,道:“不是说了吗有很多地方想去,嗯……是想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