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公子玉璃 > 二一七 怒其不争
    偏高的温度,粗糙的手法,将言书才冒了苗头的起床气浇了个一干二净。

    如今伺候自己的,本就是个二世祖,难不成还真指望他能体贴到位吗。

    自找的……这三个字像是魔咒一般在言书的脑门上萦绕。

    言书提了沈默做贴身侍卫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雍亲王耳朵里。

    原本昨儿查流言的时候他就有预感,如今更是深切确认了这事儿怕和康王府脱不了关系。

    想当初言书是怎么在自己面前力保沈默的,谢成晏还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对方可是义正言辞,口口声声为了冀州为了朝廷,不愿在这样的特殊时刻,因为皇家内斗而折损平民,如今却将康王府的人这样护在身边。

    这可有些叫人匪夷所思了。

    到了下午,雍亲王的贴身小厮就出现在了言书的院子门口,看似低眉顺目的请言书往楼上一聚,态度却相当坚决。

    作为言书的贴身侍从,这样的事原本沈默也应该跟着一道去的,或者留在门口,再不济也是坐在楼下。

    可也不知言书犯了什么轴,死活按着沈默不叫他跟,还抽风一般给他鼓捣了一堆食材,严正道:“我今儿晚上想吃叫花鸡。若是弄不成,你今儿就不能出这院子。”

    突如其来的架子,摆的毫不生疏,直气的沈默牙痒痒,扬着扫把就想揍他。

    对了,在小厮来之前,他已经被言书折腾着收拾了半日院子了。

    什么温润公子,什么清雅才俊,都是狗屁!亏自己前几日拿他做了知己,大事小情的都不忘跟他说,谁知竟是这么个皮包性子!

    天生恶骨,以整人为趣,说的定然是他这样的人!

    雍亲王今儿没有出门,也不打算出门,言书到的时候,他正穿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拿着一根竹子细细的雕镂。

    “王爷。”言书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行了一礼,双手交叠,平直于胸前,折了身子,竟是大礼的模样。

    “言阁主,咱们原是日日相见的,虽则岁数差的颇多,可也不必用这般大礼,平白折了本王福寿。”

    这话说的莫名,两人之间,不论是身份还是年纪,他都足以受这一礼,从前就是这般,也不见他额外介意这些。

    对方既不说起身,言书这腰也就只能弯着,敛了眉眼,心平气和道:“王爷身份贵重,我不过市井小民,便是侥幸得了这监军的差事,与您还是云泥之别。玉璃虽年幼,却也知道事理,不敢不敬。”

    “不敢不敬?”谢成晏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从来严肃冰凉的脸上甚至微微浮现了几丝笑意:“我倒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言阁主不敢的。”

    言书道:“王爷严重了,玉璃不敢。若是有什么不周到或者失礼的地方,还请王爷见谅海涵才是。”

    说来也是倒霉,昨儿那样摧心肝的狂吐过后总是有些后遗症在的,就像现在,他折了身子去行大礼也不过须臾,就有一股难受从胃里头缓缓的涌上来。

    为了忍耐,连带着脸色都发了白。

    雕刻的中间,谢成晏抽空抬了抬眼,正瞧见言书强忍不适隐隐发白的脸,不由笑道:“言阁主身子还真是弱了些,男孩子,这样怎么能成呢?”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被他用冰凉的口吻说出来,有些异样的惊悚。

    等了半日不叫起身,刁难的意味呼之欲出。

    谢成晏接着道:“昨儿上午在医馆门口,言阁主似乎也有很大不适,这才提早离了那儿,原以为会找大夫去瞧一瞧,不想你倒是另有主意。”

    话说到这儿,终是看不得言书快打摆的身子,不耐烦的指了指就近的位置道:“起吧。”

    到底不是宅斗的妇人,这样阴损的暗亏实在不合他脾胃。

    言书也不扭捏,自去一旁座位上头坐了,道了声“失礼”后,从随身带的荷包里取了一颗暗红的小药丸含到了嘴里。

    谢成晏挑了挑眉,嗤道“怎么?还真病了?”

    “是。”言书坦然道:“小时候落了水,医治不及,留了病根。时常会有脾胃不调的时候。昨日医馆那儿血腥气重,倒在王爷面前失礼了。”

    “失礼?言阁主倒是会避重就轻。”谢成晏的耐心磨了八九,连带着对手上的竹子也失了兴趣,随手一丢甩出老远:“你说,为什么要把沈家那小子调出亲君卫留在自己身边?这次的事情,跟他们康王府有没有关系?”

    明火执仗,才是他雍亲王爱用的方式。

    言书知他心直,但问的这么直却也叫他意外,少不得多看了他几眼。

    谁知那一位冷面煞神,最不爱他用这种眼神瞧自己,把眼一瞪道:“上回药库的事儿出了,我看你的出事法子倒算这么回事,如今看来,倒是我高看你了。什么为国为民,说到底就是要护着一个沈默罢了。”

    这些个话,与其说是生气,倒不若是失望罢了,言书何其敏锐,轻易的抓住了谢成晏的情绪,也因为这份了然更填几分笃定,坐着的姿态似乎也有意无意的松懈了几分。

    谢成晏这人,原本就是冷情冷性,对自家女儿都谈不上什么情谊,更不会随随便便花费心力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这一点,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言书就有了认知,可眼下,他的情绪有了很显然的变化。

    言书笑了笑,颇为愉悦的看着谢成晏道:“王爷,您这是在怪责玉璃还是在为玉璃担心?”

    这其中的差别,可不止几个山丘那么轻易跨越。

    “担心?”谢成晏冷笑道:“你说到底不过一介商贾,哪有半点值得我费神担心。只是瞧你素日见识清楚,也有些担当,不想你入了歧途罢了。当初药库事出,你是如何义正辞严的与我说那些个道理,怎么,如今换了康王府,你这论调就跑了?小子,做人不能太有两副面孔,否则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随随便便咒人生死,这王爷还真是不忌讳。

    言书不以为意,只当风过耳一般,全然不入心道:“看来,这回挑起民怨的事儿,王爷心里已经有谱了。只是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