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公子玉璃 > 一七三 出发
    说到这趟行程,谢韵倒还有另一桩事儿要与言书叮嘱:“说起来,有一件事倒是很叫我意外,还当时太傅要带亲君卫的时候,我还说那些个世家子弟怕是没有一个会真的站出来,结果,倒真的是叫我惊喜了一回。”

    “是吗?”言书看他,确实是很高兴的模样,不由跟着笑道:“倒不知有哪些人能叫皇上觉出意外来?”

    “旁的也倒罢了。”谢韵道:“只一个沈默倒叫我意外的紧,那小子你也知道,平日里荒诞不羁,从没有个正形。”

    这个从面子到骨子都透着顽劣荒诞的小王爷,因为康王妃不同意的关系,他原也不是亲君卫的人,却不想,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他反而自请入宫,央求着加入亲君卫。

    这一下,不说谢韵了,就连言书也觉出了意外,喃喃道:“沈小王爷?为了什么?难不成是心血来潮,想要体会民间疾苦?”

    除却这个,他还真想不出沈默有什么理由这般积极。

    言书的想法,或者正是大多数人对此的看法,毕竟这小王爷贪图安逸是出了名的,从来都是享乐至上,几时知晓体会民间疾苦了。

    不成想,就是这么个臭小子,却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

    随着沈默折子一道过来的自然还有沈家王妃心惊胆寒的哭哭啼啼。

    “你是不知道,为了能去冀州,能入亲君卫,这沈小王爷硬是在家闹腾了一日一夜,康王爷本就是个不管事儿的,哪里能压的住他,只剩康王妃一个人慈母心肠,可到底也是没有拦住,请命的信还是被他用了法子送到了上头,再拦也是来不及了。”

    “拦?”言书笑道:“人家一心报国,你又做什么要拦呢?”

    “你少故作无忧的调侃我。”谢韵道:“我忧心什么,旁人不清楚尚有可恕,你要是不清楚,那就该打了。且不说他本意是什么,单看你这边,我就不大放心,按太傅的意思,这回你去,怕是要在里头起作用的,雍亲王之下,或者会以你为尊,你想,按沈默的性子,和他从前处处与你为难的样子,怕是刺头无疑了。”

    这次远赴疫城,向安提议重民轻朝廷,打的不就是叫七宝阁打前锋一家独大的意图么。

    此举落在旁人眼里怕是会意味这是抬举,可青文却不这么想。

    疫区这种地方,越是往前冲,越是容易被传染,言书的身子骨,若是中了这疫情,几乎就是死地,半点转圜也没有。

    或者,在太傅眼里,大理寺那通子折磨,还没有叫言书吃够苦头,这才闹了这出。

    想到这儿,又是担忧:“玉璃,不然这回你还是别去了,叫韶华烟岚他们跑一趟也就成了,你不是皇叔,代表的也不是皇家,哪有非去不可的道理?”

    可不就是有非去不可的原由么。

    言书看着谢韵,有那么一会儿是能确实感觉到他眼里的真挚的。

    他诚然道:“多谢皇上体恤,只是这回怕是不成了,太傅既然提了七宝阁出来,定然是心内有了盘算,我若在这种时候退缩不前,不说七宝阁如何,便是言家怕也不会好过,更别说连累皇上您了。自您登基后,虽不是步履维艰,却也实在是不易。如今好容易一点点的好转,可不能因为一点点惧怕猜疑导致前功尽弃。你放心,我命硬着呢,除了你,没人能叫我死了。”

    他说这话时,眉眼间都是笑意,甚至因为苍白而透了几分孤苦无依的柔弱,看的人愧疚且自责。

    就连谢韵,也动了恻隐之心,是啊,普天之下,除了自己,再不能有旁人可以轻易叫言书死了。

    思绪到头,话自然而然的出了口:

    “玉璃,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儿,缩在后头就成,万不可贸然出头。冀州多难,照着情报来看,怕是要折损过半,尽力而为便好,万万不能逞强。我在这儿,在这座皇城里头,祈盼着,你能安然归来……”

    说不上情深义重,更谈不上心心相惜,若是非要给这段话加上一种定义,或者应该叫做唇亡齿寒的担忧。

    今日,向安能拿言书充了马前卒,那么明日呢?这次的事,太傅摆明了是杀鸡儆猴,若是前头没有一个七宝阁挡着,只怕被清算的就会是自己了。

    所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希望言书能活着回来。

    最早那批粮草已经和封城的旨意一道,送到了冀州。

    因此他们这番,也勉强算得上是轻装出行。

    言书罕见的换了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很是精神,只是那过分苍白的脸色,叫人瞧着还是不安。

    烟岚催马上前,小意询问:“主子,可还好吗?若是支撑不住,咱们几个可以先行过去。后头就是雍亲王的队伍,皇上说了,您身子不适,蛮可以同他一道坐马车,不要逞强。此行艰辛,万不能逞强。”

    “是。”言书点头,看了看他道:“我并没什么,都是些皮肉伤。倒是你,这次也要去吗?手还没好呢。”

    韶华点头:“是啊,是啊,烟岚哥,你这手怕还抬不太起来,不要疏忽勉强。”

    对于烟岚,他是发自内心的关切,两人相处时日很长,对他来说,烟岚几乎是亲兄弟一般的存在。

    “不碍事。”烟岚笑了笑,像是真的不大在意:“右手好好的,原就是被手下留情了,自然要尽忠职守才好。”

    正巧,出发的号角响了一回,将他的话语干干脆脆的遮掩了过去,连离得最近的韶华都没有听清他的话,抓了抓脑袋,不知所以:“哥,你说什么?什么手下留情?”

    亲君卫打头,骑行的队伍一点点的朝着城外挪动,从最初的零星步伐,到后来的马蹄急落,速度越来越快,队伍也越来越长。

    言书回头看了看高立在城墙上头的那一位。

    玄色衣衫,刺金祥龙,穿梭在紫云中,谢韵负手站在那儿,看着言书自下而来的仰望。

    今此一别,再见不知何夕,万望各自珍重。

    “驾!”一声轻叱,言书收回目光,仿若离弦之箭,一骑绝尘,扎入茫茫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