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感受到的是黑暗，阴暗而潮湿的角落中，某个东西扭曲着诞生了。
这是一只初生的小蛇，由于某个极其强大的先祖，他也同样受到了血脉上的馈赠。
理所当然的，它成长，猎食，修炼，一切仿佛都刻在骨子里。
渐渐的，记忆开始模糊，血色和墨黑的雾气弥漫着，生命与死亡，战争，庞杂的记忆碎片被糅合成情绪，在赋予柳青力量的同时不断腐蚀着他的记忆。
“人类是奴隶是食物”
所以他们的一切都该被献给自己，献给强者，献给高等的生命。
“人类是叛徒。”
他们背叛了主人，用剑与火焰驱赶伤害主人。
某种融合正在他的身体里进行着，那股庞大的力量小心翼翼地，似乎是为了不毁坏这份躯体。
庆祝会早就结束了。
没有多少人意识到，基于月光的幻力在悄然迷惑着这他们的意识。
让他们的高亢情绪无节制地消耗着体力。
就连苏玉，也被干扰到了。
在月夜下格外兴奋的感知被高中生们旺盛的活力包围了，像是无形的屏障般阻隔了她的灵感。
并不是她太弱，而只是，那个布局的东西太强。
无数年磨练带来的经验和细节是一个化形不过两年的小狐狸远远比不上的。
对人心的把握，对灵力的掌控，让这个怪物不必现形便能操控着远在阳间的一切。
根本无需花费大量的灵力去改写这些家伙的认知，只需要借着势头，顺水推舟。
作为一个古老者，他深知人类的本性。
“好奇心会驱使着他们靠近未知，而肤浅的认知则会让他们自觉良好，等到攻击发动的一瞬，便是万劫不复的死亡。”
通过梦域，借由着契约，它把扭曲的知识灌输给阴暗的人类，并一步步指引着他修炼，一步步蚕食着他的意识。
让他变得强大，展露风头，吸引注意，让那些猎物亲自上网。
比如地上不远处的那个少女。
名为杜千禧的少女果然不出所料地被他的神秘所吸引，而且竟然主动靠近了他。
在宴会结束后，杜千禧便来找柳青询问，就是这样他轻易地捕捉到了这个祭品。
‘柳青’站起身来，狂风吹拂着他的身躯，在他的头上，便是璀璨的星辰和满月。
他站在一座未完工的高楼顶上，满意地看了看四周绿色的安全网蒙在建筑骨架上，完全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未曾被窥探，就无法被定义。”
混沌的灵界便能降临。
“亘古不变的星空与升华之月。”
古老者便能与之共鸣。
“以未尽的契约为引。”
祂便能出现在人世。
“停下！”
毫无意外，‘柳青’转过头来，看见了白发的少女。
苏玉顶着两只白耳，一步步地走上前来。
‘柳青’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这也是他的计划之一。
“放开她！”
“我真的太意外了，没想到还有同类隐藏在人间。而且还会是如此熟悉的气息。”
那双碧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不必害怕，我会指引你的。”
现在的苏玉前所未有地心慌。
‘那是什么东西？’
在灵觉里，那个东西扭曲着，翻滚着，黑暗，粘稠，还带着血的味道。
‘完全失去了原形？’
即使是化形失败也不该有这样的状况，那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个疯子自愿选择化为扭曲的怪物。
还有太多的东西隐藏在那个粘稠的外形下，与其说那是纯粹的黑暗，不如说是混杂了太多东西而导致融为黑暗。
就像五颜六色的橡皮泥混在一起会是恶心的紫灰色一样，这个诡异的妖族混杂了太多的东西在它的灵体里。
过于年轻的苏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知道班长可能会遭遇不测，这也是她此刻唯一想要阻止的。
“你想要做什么？”她本能地龇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没有传承，我能理解你的无知，不过不要害怕，”
“因为指引者已经到来了，吾族的荣光将会重现。”
“你在说什么东西？”苏玉只能祈祷苏阿姨能收到她的消息。
‘柳青’的脸上浮过一丝悲伤“我知道你被一个修士管束着，苏玉。”
“他们并没有教导你去了解世界的真相。”
“我曾经像你一样无知。”
“你是否会怀疑？这个世界就真正如同他们所言？”
“那些古老的神话，如此繁杂的历史竟然只是神话？”
“无人面见神明却崇拜着祂们？崇拜着无形之物？”
“他们用刀，用火，杀死了我们的神明，并用谎言抹去了它们的存在！”
“这世上，唯独只有人族，可以存在吗？唯独他们，才是真正光明正大的人间主宰吗？”
“甚至我们都只能化形成他们的样子才能活下去？”
‘柳青’的脸扭曲了，眉毛高高竖起，嘴角张开，像极了恶鬼的塑像，那是不属于人类的面容。
“他们是屠夫！是恶魔！是骗子！”
“这世界是我们的，所有生灵都有资格存在！人类并不是最强大的，他们只是一群自欺欺人的强盗而已。”
苏玉被吓到了，尽管她还不能理解其中的所有含义，但是这背后可能的真相让她胆寒。
“你的母亲就是被人类斩灭肉身的，苏玉，他们把我们是做异族，见之必杀的异族！”
“你还不明白，不过，你会明白的。”
苏玉一咬牙，跃向了地上昏迷的少女。
‘柳青’并没有阻止她，只是静静地观看着。
确定班长没有任何损伤，苏玉这才舒了一口气，看向‘柳青’。
“如果想要阻止我的话，尽早出来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不是和我说话？’
苏玉身后的黑暗中，一个黑发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哼，弱小的武者。”
小老板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这真的不是邪神降临吗？！”
但无论内心多么震荡，他也只能装着面无表情迎敌。
“毫无战意，你连战胜我的决心都没有。”
他一言道出了真相。
“真是可怜。”他望向天空，漫天星辰，月光正盛，整个天空好似要压下来一样，这是城市不该有景象。
小老板欺身上前，可他的手中却没有匕首。
“嗡”
粘稠的黑暗物质从柳青的身体里钻出来，化为护盾，那是血食积攒的灵力。
小老板的匕首只在那个护盾上划出一道空隙，便再也无法刺入。
必杀的一记被拦下，小老板猛地向后退去。
冷汗从他的背心处涌现，虚弱感从身体深处不断浮现。
“能达到如此的程度，看来你对灵界的认知不浅。”
他指的不是小老板的攻击，而是黑暗灵力降临的程度。
现在的楼顶，在‘柳青’布局下，慢慢地接近了灵界，而本不能降临于人世的灵界力量，也慢慢地出现在人世。
‘任何有灵智生物的观测，都会对灵界产生影响。’
“你相信灵界，你还见识过灵界的力量。有趣。”
‘柳青’的经验明显比小老板深得多，某人的恐惧被他摄取，化为力量。
“让我们来看看你的恐惧吧。”
随着‘柳青’的话语，粘稠的黑暗灵力转变了。
同样是黑暗的力量，但如果说一开始的灵力是粘稠血状，那么现在的，则是烟雾般的狂暴灵力。
而且，那股力量似乎正在化成什么形状。
“一个怨灵，不，更加狂暴，鬼族的怨灵。”
那个人形的烟雾自一出现，便在不断地挣扎，撕扯着自己的身体，它那隐现的脸庞上满是惊恐，如果他能发出的声音的话，那该是痛苦的哀嚎。
看见两人战成一团，‘柳青’却没有兴趣再看，他踏进地面的法阵，开始了他的仪式。
小老板在不断挣扎，那烟雾状的灵力冤魂对他的伤害并不大，绝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伤害。
匕首划过冤魂，造成的伤口如水般合拢，而不久后，一道同样的伤口就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恐惧，令人窒息般的恐惧，那冤魂缠住了小老板，让他无法行动，而一张脸庞也慢慢浮现，贴近了小老板，赫然就是他自己的模样。
“不能呼吸了。”
“砰！”玻璃破碎的声音兀然响起。
无数液体溅射出来，打在冤魂的身上，立即发出灼烧般的滋滋响。
那冤魂放下了小老板，尖叫的脸庞接连浮现在它的身上。
一脸严肃的龙旺徳出现在电梯口“甘霖娘，圣父在此！”
田不泪则是老实的多，看不见冤魂的他跑向苏玉，将昏迷的杜千禧背在肩上，拉着苏玉迅速撤退。
落地的小老板不断咳嗽着，眼睛却死死盯着‘柳青’的背影。
“前面的异端听着，立即停止仪式！”
“我是审判庭猎人，命令你立刻停止仪式！”
“甘霖娘别动！”
“艹！我这把枪上杀神明，下爆狗头，识相的就立即停止仪式！”
“甘霖娘你敢不敢停止仪式？！”
叫嚣喊多了就失去了作用，不过田不泪很清楚这货为什么不敢开枪。
是个人都能看出，那个少年并不是它的本体，一枪爆了少年的头，这个半吊子猎人做不到。
这就是所谓的人心，眼前的老妖怪显然对人心的弱点把握地淋漓尽致。
恐惧，好奇，喜悦，厌恶。
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甘霖娘！”龙旺徳一边跑一边往自己的身上淋着圣水，田不泪看到他的手上缠着十字架念珠。
他猛地抱住那个少年，在对方的咛唱中大声地念道“圣父在此！”
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
反倒是‘柳青’巧妙地拧开了他的擒抱，并一脚踢飞了他。
田不泪再次对这家伙的靠谱程度表示怀疑。
小老板再次出手了，随着凌厉的破风声，他手中纯黑的匕首被掷了出去，堪堪躲过空中的龙旺徳，以‘柳青’无法看见的角度飞向了他。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