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白着脸看着兰嫔就这么被拖了下去，淑妃还是背对着门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唯一神色微妙的安碧云还是原先的样子，她垂下眼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却被凌盛听在了耳朵里。
“不是你的错。”凌盛虽然没有说明，但众人都知道这话是在安慰安碧云，“是她自己贪心不足，自食恶果。”
“皇上，自臣妾有孕以来，宫中传闻颇多，更是不乏对臣妾腹中胎儿的猜忌和怀疑。”安碧云福下身子朝凌盛道，语气里却没有委屈，只有作为母亲的坚持，“只是人言可畏，臣妾今日清者自清，但若非皇上及时来救臣妾，臣妾必定腹中胎儿难保。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一句没有证据的猜测，皇上想来不觉得后怕吗？”
还在装作缓气的淑妃微微一愣，看向安碧云的眼神就变成了不可置信和慌乱。
难道一个兰嫔还不够，她连自己也要拖下水吗？
“朕早该治一治这后宫的舌头了。”凌盛的眼神也暗了下来，有意无意地朝着四周看了一圈，“今日种种，传播无稽之谈之人皆有罪过，朕定不会轻饶。”
“皇上恕罪！”在场的宫人们纷纷跪下，多是由兰嫔带来的，里头自然有兰嫔授意在宫中乱嚼舌根的，现在自然是惊慌不已。
尤其是跪在地上的楚安，他是兰嫔的贴身太监，许多事他都知道不少，也没少参与，虽然方才站了队，可依凌盛现在的意思，他怕是也难逃重罚。
“皇上！奴才知错，奴才愿意将功赎罪，告发兰嫔所为的所有恶事！”
眼见着凌盛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楚安连忙表了忠心，就算被人说卖主求荣，也比丢了性命要好得多。
“哦？这么长时间了你都不说，如今兰嫔被拘，你才出来说，是不是晚了点？”凌盛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却让楚安觉得更加的毛骨悚然。
“皇上！奴才一只被兰嫔掌控着，就算知道些什么也不敢明说出来啊皇上！”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滴落，楚安低着头一个劲的拜倒，“如今兰嫔被拘，奴才悔不当初，自然要将所做恶事尽数道出才能心安啊皇上！”
“你倒聪明，以为这样就能苟活下来？”凌盛一声冷笑。
“奴…奴才不求苟活，只求问心无愧，求皇上成全！”楚安知道此时定不能慌乱，才能在夹缝之中取得一丝生机。
安碧云倒是对他另眼相看了，原先以为不过是个聪明些的太监，如今看来确实有着文章，跟着兰嫔这个没脑子的主子还真是浪费了。
不过这样的人她可不敢用，他今日能背叛兰嫔，他日自然也会背叛新主。凌盛何等的睿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皇上，许多事情奴才都知道，只要是与兰嫔有关的，奴才都能细说。”
楚安最后的一通辩解倒是让安碧云眼前一亮，她想起兰嫔无意间说出自己被杀是他人所为的事情，在暂时问不了本尊的情况下，从这个奴才嘴里知道些什么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自己方才那番话，就要重新找个由头护住楚安了。
只见安碧云站起身，朝着凌盛又是缓缓一拜。
“皇上，如今臣妾自证清白，皇后娘娘也只是无端受累，并无其他损失，皇上已经惩罚了兰嫔，就不要再怪罪其他人了。”
凌盛的眼神变了变，他饶有兴致地将安碧云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知道这个小妮子又在搞什么鬼，居然会挺身护着敌人的奴才。
安碧云的手轻轻抚上小腹，神色里几分温柔道“请皇上听臣妾一言，就将这奴才送进苦役房，留他一命，就当为臣妾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吧。”
凌盛的脸色却还是没有缓和，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安碧云的脸，最后落在她护着肚子的手上，这才叹了一口气，朝着不停发抖的楚安道“今日是贵妃为你求情，才饶你一命，就依贵妃所言，去苦役房当差吧。”
楚安一听喜上眉梢，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样子，他连忙朝前不停磕头“奴才多谢皇上，多谢贵妃娘娘。”
也没有半分不愿意的，就由侍卫压送着去了苦役房，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抬起头看了一眼凝春阁的牌子，眼睛里的神色几分复杂，很快就被侍卫推搡着继续往前走去。
“闹了这么久，皇后也累了吧，你大病未愈，朕看你脸色不好，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凌盛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淑妃，还是给了她几分面子，“淑妃也是，都回去吧。”
“皇上！”皇后却忽然开口了，她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得想要开口。
“皇后娘娘，不，姐姐。”安碧云却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动声色地轻微摇了摇头，里头的意思不言而喻，“姐姐，悦儿许久没见姐姐了，怀着身子又不能去照顾姐姐，今日还连累姐姐被冤枉，悦儿心中有愧。”
皇后看着她的眼睛，许久才开口道“妹妹，你我是亲姐妹，不用说这些。你如今身子贵重，万事都要当心，不必牵挂姐姐，姐姐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我就放心了。”安碧云朝她一笑，眼神里都是情真意切，“姐姐一定要早些好起来。”
皇后又拍了拍她的手，这才朝凌盛道“皇上，臣妾久病未愈，还是先行回宫休息了。”
“嗯，朕有空会去看你。”凌盛点点头，目送着皇后离开凝春阁，这才偏过头问淑妃道，“怎么，淑妃还不愿意走？是想留下来陪陪贵妃吗？”
“皇上说笑了，虽然臣妾也很思念贵妃娘娘，但是…贵妃！”
凌盛只见淑妃的脸色忽然一变，眼神里几分惊恐地看向他身后，他连忙回过头，就看到安碧云惨白着脸死死捂住左臂。
她的身前站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手里还握着滴血的利刃，见安碧云躲开了自己的一击，便当机立断朝着旁边的柱子撞了过去，即刻就没了声响。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凌盛眼里却只有安碧云流血的伤口和逐渐被染红的宫装，他直接怒吼了一声“传太医”，就立刻将安碧云抱起来就往殿里冲。
淑妃却没有立刻跟上去，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房顶的方向，轻微摇了摇头，发出了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