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摇摇头，“梅初雪最初的剑指向的是赵怀，殿下拉住了想救人的我。那个背后推梅初雪的人，或许……”一滴清泪划过她酸涩的面庞，“如果，殿下真的有意借此除掉赵怀，齐嫣，只是误中副局，那他就是现在最不想查出真相的人。如果赵怀想要救梅初雪，无论是劫狱还是劫法场，意料之中的事便是最不可能办到的事。所以，这会是个死局！”
“可是，未必真的是殿下所为，也许他拉住你只是想顺水推舟，县主的事只是意外。您刚刚不是说，殿下想拉拢齐国公府的计划不可能达成了吗？他这个时候应该是需要赵怀公子的啊！只要殿下还需要赵怀公子，这件事就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啊。”
若初睁眼抬头，“如果不是殿下的人推的梅初雪，那才是最可怕的事！如若背后的那个人只是想找机会除掉赵怀，可能是为了打压我，也可能是殿下想杀他。可如果明明看到安和县主冲过来还继续下手，那用心就太险恶了。这才是最防不胜防的事。”
想到这儿，若初忽然心慌如浪，猛然弹起来，“不，我不能怕他吃醋继续沉默了，我必须要提醒他！”
若初急匆匆冲向德英殿，却被李忠拦在殿外。她便甩开李忠，只身飞入殿，“二郎，这件事我必须弄清楚，推梅初雪的人，究竟跟你有没有关系！”
元僖冷哼一声，甩下手中的手本，“你冲进来就是质问我是不是凶手吗！”
若初稍稍缓缓情绪，“二郎，我不是质问你，就是想要答案。如果是你，我想请你手下留情。如果不是，也请你不要答应齐国公府的任何条件，出卖赵怀！”
元僖冷笑一声，“我原本以为你真的懂得分寸，若初，你太让我失望了！”
“殿下，”若初噗通给他跪下，“我知道，我曾经与赵怀的那段婚约让你心中有刺，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如果是你想借梅初雪的手杀掉赵怀，如今误杀了安和县主，已经铸成大错，不能一错再错；如果不是你，齐国公府已经跟我们结下梁子了，如今贵妃没了，得不到他们的支持，你更不能再失去赵怀了，你不是常说他是你的左膀右臂吗？殿下，我求你，你不是说你相信我不会背叛你吗？你既然相信我，就先放下这些恩怨，救救赵怀！”
“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他。”元僖起身拉若初起来，捏着她挂着泪珠的脸，有一刻失神，“若初，如果，真的是我要杀了他，你会怎样？”
若初读不出他目光半点恻隐，禁不住热泪不禁伴随着绝望夺目而出，“如果他真的要因我而死，我会把这条命赔给他！”
他骤然暴怒，震得她胆寒，“为什么！”
“欠他的情，我无能为力；欠他的命，我只能以命相抵！”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为了他！”
“不，”她拼命摇头，“如果你杀了他，我不会杀你报仇，可我也不能欠他命！”
“啪！”一个巴掌毫无预警将若初打翻在地，元僖龟裂的血丝眼球几乎爆破一般，“你，听着，再让我听到你为他多说一个字，我马上让他粉身碎骨！”
“殿下，”若初抱住他即将离开的大腿，“如果不是你，不要答应齐国公府的任何条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你做什么，结果都难以预料，不要自毁长城啊！”
他决绝地踢开她的手，因愤怒妒忌而冷漠的背影，很快化作一道旋风，没了踪影。
静雨赶上前拉若初起来，若初抚着她的手哭得情难自禁，“也许我来错了，可我真的不能，不能……”
回到沁梅园，静雨听到一个消息，默然低头，在若初的追问下说，“殿下，训斥了李管家。听说，是李管家为赵怀大人说了几句话。”
若初喟然长叹，“不，他忌讳的不是李忠为赵怀说话，是忌讳他帮了我，孤立了他的想法。也许，齐国公府真的给了他什么条件，这件事，在他这儿是没什么希望了。”
葱郁的窗外，曲径通幽，重重叠叠，在阴暗的天空中蒙着一层薄弱的白雾，看不到边际。
若初寄希望于苏道延，可苏道延也是无法左右赵元僖的，更不能撼动大宋律法。除非让齐国公夫妇相信有个背后推手，否则来几个劫囚的，就等同于送几颗人头。
可要齐国公夫妇相信有幕后推手，谈何容易！
若初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婚礼现场，鱼龙混杂，能够暗推梅初雪却不被他人发现的高手并不多，无论凶手的目标是赵怀还是安和县主，两者的结果没有本质区别。
私心里，若初甚至希望对方的目标是县主，这样至少元僖可以洗刷嫌疑。
可是，她不能自欺欺人。
月华殿中，素秋神秘兮兮地来报告李娇鸾，“王妃，殿下刚刚打了张氏。”
李娇鸾手中的茶杯一抖，“是嘛！”
素秋幸灾乐祸直点头，“千真万确。听说连李管家也被训斥了，殿下这次是生了大气了！”
李娇鸾提脚就要走，素秋连忙追上，“王妃要去找殿下吗？殿下不在。”
李娇鸾停住脚步，“去哪儿了？”
素秋上前对她悄悄耳语，“听说，去别苑了。”
李娇鸾心中一沉，仰望轻云蔽月，一声叹息，“三个月了，他终于还是去了。你说，本妃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
“王妃为殿下子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素秋扶着感伤的李娇鸾在月华殿来回踱步，“若非张氏好妒，王府必定早后后嗣降生，何至于连累王妃被皇后娘娘责备。”
李娇鸾目框泪花打滚，声音也略有抽泣，“是我没用，大婚四年，竟也无一子半女。若我有子，何须给他买妾啊？嫁入王府之前，我就明白自己的夫君不可能只是我一人之夫。可没想到，他竟会为张氏散去府中所有侍妾，而且就算没有子嗣也坚持多年不纳。这帝王之家竟能出如此情种，让我意外，也让我惊喜，更我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